第十节 骄傲的少年们
半空中，方林看到方媛突然加速，却皱起了眉头。 “她的体力本来就已经达到了极限，怎么能再提高速度呢？” “嗯。”端木宏点点头，颇以为然，“这样只能加速她体力的消耗，恐怕用不了多久她就要晕倒了。” 方媛自然不会像端木宏说的一样晕倒，以她的灵魂强度哪怕全身体力抽干也不会轻易晕倒，更何况现在控制她前进的已经不是她身体的力量了，而是她灵魂的力量。 现在的修仙者，主要的修炼都是针对法力、身体、元神，很少有人纯粹针对灵魂进行修炼，方媛也是侥幸得到了一处远古时代魂道大修的传承才得以对灵魂修炼之法有一定了解。 灵魂修炼对灵魂的要求及其严苛，没有化神期以上的灵魂强度根本无法修炼。 方林和端木宏只是金丹境界，肯定对灵魂修炼没有了解，所以她肆无忌惮地使用着灵魂力量，很快便与段凌枫并驾齐驱。 “咦？” 这次，段凌枫才真的注意到他身边的方媛。 他没有想到，如此瘦弱的少女，竟然也能追上他的步伐。 是他太慢了吗？ 既然如此，那就再快点吧，这个速度可不是他的极限。 段凌枫目光微微一凝，竟然再次加快了速度。 方媛自然紧跟了上去，毕竟她可是在作弊，真的说起来，封闭了痛觉的她比段凌枫还要轻松。 就这样，方媛和段凌枫一路并驾齐驱，很快便看到了第二梯队的尾巴。 这让端木宏啧啧称奇：“按这个速度，他俩还真不是没有可能在日落之前到达山顶。段凌枫就算了，他的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差，可你这个族人如此瘦竟然还能坚持，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他当然能看出来，方媛没有修炼过任何锻体的法门，而是全靠意志力在支撑。 “哈哈。”方林却一副老怀甚慰的样子，摸着他那嘬山羊胡子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 …… 处于第二梯队最末尾的，是一个身材高大、体型微胖的少年，他感觉自己已经非常努力地在爬了，却仍然无法追上前面那个看似触手可及的对手。 不过还好，起码他不在最后一个梯队。 这是微胖少年唯一庆幸的事情。 不过，正当他庆幸不已之时，却感觉耳边一阵风声传来。 他扭头望去，正好看见方媛和段凌枫从他身旁快速掠过，甚至很快，便将他迟迟不能超越的对手给落在身后，向着更前方的少年们追去。 “什么？怎么可能？难道是第三梯队的人？他们怎么可能超过我？” 微胖少年一脸震惊。 在他印象里，第三梯队已经被他给落下很远了，已经绝对不可能追上他了。 但是现在，不仅有人追上了他，而且还是两个人。 他还看到，其中一个人是一个身体非常瘦弱的姑娘。 连她都能超过自己，超过自己迟迟不能超过的对手，但他为什么不可以？ 自己真的如自己所想已经尽全力了吗？ 没有，自己一定还能更快，自己也能超过前面的对手！ 对，自己也可以的！ 微胖少年的目光顿时坚定了许多，迈开已经疲惫不堪的双腿，用更快的速度向前追赶过去。 ……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炎热的太阳狠狠地朝着阶梯上的少年少女们释放着自己不要钱的热量，试图告诫他们不要挑战自己的权威。 此时此刻，所有登山的少年都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酷热的太阳，再加上中午没有吃饭，长达三个时辰的登山让所有人的体力都降到了最低点。 而方媛和段凌枫，也终于完全甩开了第二梯队，看到了第一梯队的背影。 “呵呵，”段凌枫轻轻一笑，竟然主动开口说话了，“让我们一股作气，追上他们吧。” 长达三个时辰的攀爬，瘦弱的方媛竟然可以一直紧紧跟随着他的步伐。这让她得到了段凌枫的尊重，所以以他的骄傲才会主动和方媛说话。 但是方媛却没有说话，因为虽然她是用灵魂力量在驱动身体，但是她的肌肉也是真真切切地在运动，她能感觉到她的肌肉已经撕裂了不少，体力也是真正的耗尽了，如果没有灵魂力量的支持，恐怕她早就已经一头栽倒在台阶上了。 所以说话这种耗费体力的事情，能不做还是不做的好。 不过她还是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段凌枫，没有丝毫停顿地向第一梯队追去。 “呵呵。” 段凌枫轻笑地摇摇头，脚下也丝毫不慢，跟了上去。 …… 第二梯队的末尾。 微胖少年早已不在，反而是一个极胖的少年出现在了这个位置。 他趴在台阶上，双手双脚都在台阶上，像乌龟一样爬行着，神奇的是他的速度并不慢。 他的身型比正常人胖了许多，出汗量更是远超常人，一路爬行下来，竟然在他身后的阶梯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水渍。 这个极胖少年，赫然便是王源。 他竟然也追上了第二梯队，这让端木宏和方林忍不住高看了他几眼。 之前还和他处于一个梯队的方媛扔下一句话后，就和段凌枫跑没了踪影，这让他受到的打击极大。 怀有灵根之人，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王源自然也不例外。 或许懒惰可以让他暂时安于现状，或许迷茫可以让他暂时失去目标，但是他永远不会失去一颗不服输的心。 他，王源，就算是爬，也要攀上山顶！ 因为有人说过，要在山顶等他！ …… 时间过得极慢，终于五个时辰过去了，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留给少年们的时间不多了。 眼见登顶无望，大部分的少年少女都已经放弃了攀爬，东倒西歪地倒在在了阶梯上，再也不想动弹一下。 当然也有少数人仍然在坚持着，比如说微胖少年，比如说王源，比如说方媛和段凌枫。 他们两个早已超越了原来第一梯队，成为了新的第一梯队。 而希望的曙光，似乎就在他们面前。 “看，那个平台，就是山顶，我们的目的地！”段凌枫用沙哑地声音说道。 方媛也无力地点点头表示回应。 她的灵魂本来就有伤，虽然这几天恢复了一些，但五个时辰的攀爬几乎全都是用灵魂力量在支撑。 而这五个时辰的攀爬也让她的灵魂力量接近枯竭，她已经做不到用它控制自己的身体攀爬的同时封闭自己的痛觉。 所以此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自己的双臂，自己浑身上下的肌肉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她的呼吸也不顺畅，她感觉到自己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努力地将血液供给给她的全身，但却无济于事。 她的胸口一阵发闷，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同时一阵阵的窒息感也在向她的大脑侵袭。 这还没完，她的灵魂也在对她的暴力汲取表示反抗，一波接一波的虚弱感从她的灵魂传出，试图让她立刻闭上眼睛休息。 她，真的已经达到了极限。 “扑通。” 方媛跪倒在台阶上，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要不是段凌枫赶紧拉了她一把，她已经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呼……” 天上的方林松了一口气。 要是刚才方媛真的滚下去，他可是会立即出手的。 “唉……” 方媛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个身体实在太弱了，即使自己已经动用了这么多的灵魂力量也还是没有支撑到山顶。 她已经站不住了，接下来，自己真的只能靠爬的了。 方媛用眼神示意段凌枫可以先走，不用管她。 可是没想到段凌枫却摇摇头，用一点也不动听的沙哑声音笑着说道：“开什么玩笑，我们可是一起登山的伙伴呢。” 说完，他竟然不容分说地扶着方媛一起向山顶爬去。 “……” 方媛仍然沉默着，不过却没有反抗。 她没有受别人帮助的习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这样默默地和段凌枫互相扶持着向山顶爬去。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他们当中最强壮的一个少年，望着前方互相搀扶的方媛和段凌枫，暗自咬了咬牙。 “开什么玩笑，我王强，可是铁线门的少门主，自幼习武，怎么可能比不上他们俩。” “啊……” 王强大吼着，使出最后的力量，向山顶爬去。 …… 太阳已经有大半边脸落入远处的层层山峦之中，仅留下一个光滑洁净的大秃头。 月华峰山顶的石台上，方林和端木宏已经等候在了这里。 望着石台下方，端木宏忍不住叹道：“真是一群骄傲的少年啊。” 而在石台之下，端木宏目光所及之处，据石台只有十步距离的地方，两个少年和一个少女正在艰难地爬行着。 他们此刻都是全身趴在台阶上爬行，胳膊和大腿都已被坚硬的台阶磨得鲜血淋漓。 看到十步之上的石台，他们转过头来，目光互相交错，相视无言。 但相同的是，他们的目光都极其坚定。 “冲啊！” 王强在心中大吼道。 “冲啊。” 方媛和段凌枫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少年和少女将身体中藏在最深处的力量压榨了出来，终于艰难地跨过这最后的距离，成功登山了这代表胜利的平台。 方媛再也忍受不了脑中的窒息感和灵魂的虚弱感，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