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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烟被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妪拉住,她回头看了一眼,老妪怀里有个尚在襁褓的婴儿,孩子沉睡着,嘴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姑娘,行行好,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吧。” 姜烟眉头一皱,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干粮,刚要递给老妪,手被姜蓁拉住。 “你看看这周围,有多少人对你虎视眈眈。” 姜烟环顾四周,看到饿绿了眼睛的流民,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仿佛想将她拆吃入腹。 她又看了一眼老妪,对方正眼含祈求,怀里的孩子也在这时哭了起来。 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吵得姜烟头痛不已。 她想了想,还是狠心甩开了老妪的手,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两人换了身普通衣服,脸也用泥涂黑,跟城里的百姓没什么两样。守城士兵许是看她们手无缚鸡之力,不足以形成威胁,没有多做盘问,便放他们进了城。 姜蓁带着姜烟一路往西走,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 根据她得到的情报,父亲就是在这里与敌军厮杀,才落入圈套的。 奇怪的是,夏国既然已经拿下荆城这一要塞,为何大军迟迟不肯推进,反而驻扎在这里,城门大开? 这不像是要跟虞国开战,而是故意针对父亲。 她思忖着,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小尾巴已经被她甩开了很远。 白天看了太多雪,一到晚上什么都看不见,姜烟叫了两声“姐姐”,无人回应。 哦豁,走散了。 她感叹一句,凭着第六感往前走,被脚下的东西绊倒。 她伸手摸过去,好像是一张人脸,硬邦邦的,不知道死了没有。 眼睛稍微适应了一下黑暗,她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面前的人。 姜骋沙,她爹。 从战报传来到她们找到这里,少说五天过去了。 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他竟然还有生命迹象。 姜烟:这河里吗.jpg。 不管合不合理,当务之急是救人。 她用雪搓着父亲的四肢,再将身上的外衣披在他身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姜骋沙终于有了一丝呼吸。 他轻咳两声,吐出一滩血,随后继续昏迷。 姜烟看着健壮的父亲,打消了把他扛回去的念头,乖乖蹲在原地等姜蓁。 她发现自己不见了,肯定会找回来的。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姜蓁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她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弱弱的叫了声“姐姐”。 姜蓁便疾步走过来,到了跟前,发现姜骋沙也在,她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点激动的神色。 她蹲下,双指探了一下姜骋沙的颈动脉,随后身体放松了下来。 “不能在这里久留,不然遇到风暴,大雪会把我们埋在里面。” 姜蓁说完,便将姜骋沙架了起来,虽然她是习武之人,但身形削瘦,拖着一个成年男人很是吃力。 姜烟自觉把姜骋沙的另一只手放到肩膀上,为姜蓁分担重量。 姐妹俩比来时花了更多的时间,等回到四面漏风的破屋时已经是后半夜。 姜骋沙还没有恢复知觉,但呼吸平稳顺畅了许多。 临行前姜蓁带了伤药,内服外敷,应有尽有。 姐妹俩每天尽心尽力的照料姜骋沙,他终于在第三天醒了。 看到两个女儿,他先是一愣,而后才惊讶道:“蓁儿,烟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姜烟简单跟他解释了一下,听完之后,江骋沙也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果然跟姜蓁想的一样,他是被副将误导,所以才中计的。 “父亲,那副将现在多半已经查无此人,此番回京,陛下定然怪罪,你需做好心理准备才行。”姜蓁冷静分析。 姜骋沙沉默片刻,声音落寞:“是我识人不清,一切罪责理应由我承担。” 我军损失十万,皆是他战略有误导致,就算陛下要杀他,他也无怨。 只是苦了孩子们和元凤。 他看一眼姜蓁和姜烟,带着歉疚,“孩子们,爹对不住你们。” “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而是跟夏国串通起来陷害您的人。” 姜烟说得风轻云淡,眸子里却有一股狠意,姜骋沙愣怔片刻,这才道:“烟儿长大了。” 父女三人在荆城待了七天,等姜骋沙的伤好的差不多之后,便打算回去。 只是如何瞒过守城的士兵,是个大问题。 来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人,自然不会引起注意,现在多了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肯定出不去。 荆城失守后,城里的年轻男子都被抓壮丁了,只有老弱妇孺。这么大一个男人出去,摆明了告诉别人,他们有问题。 头天晚上还在担心这个问题,第二天一早就收到消息,虞国跟夏国又打起来了,城内一片混乱,正是逃出去的好时机。 姜骋沙作为一个爱国爱民正义感爆棚的好将军,誓要跟虞国士兵共存亡,任姐妹俩怎么劝都无济于事。 姜蓁当即拿出短剑,神情坚定:“既然父亲执意留下,那女儿跟您一起留下,为虞国抛头颅洒热血,拼尽最后的力量。” “你一个女子,怎可待在这种地方,速速与你妹妹离去!”姜骋沙将她们送到城门口,自己去与虞国军队汇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