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秦小一被这话一堵，当即反唇相讥，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弯弯的杏目透出一丝不怀好意来。“不过，眼下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不明白。 “嗯？”百里轩疑惑。 “因为之前公子被山贼捉住，又浑身是伤，没有办法清洗。所以今天才准备好热水，现在孙老爷子应该不会想理你了，那公子是要怎么洗啊？” 此话一出，换百里轩愣住了。 秦小一面上无奈，实际内心狂笑不止，别看百里轩面上风光霁月，实际男女之事上极为避嫌，不是真爱肯定不会渣的。她就是要故意提出来！ 果不其然，百里轩耳边诡异的泛起微红，呵斥到：“小孩子家家的，乱说什么！我又不是走不动，自己洗就是了！” 秦小一拖长尾音，阴阳怪气的哦了一句，偏偏没有退下。杏目直盯着百里轩松松垮垮的中衣看，见百里轩真的有点看急了，才抱起衣服退下，临出房门，秦小一再度回头，压下眼底的调笑一脸认真的问道：“公子擦洗一下就好，或者可以唤我回来帮忙哦。不然弄湿了纱布还是我包扎！” 她一说完，就立马溜出门外。 百里轩被秦小一那得意的小模样一气，都气乐了。看来是白担心那丫头了。 抱着衣服，秦小一慢吞吞的移步到后厢房去，途中倒是隐约听见孙氏两老在争执着什么，孙巧的声音她没听见。 想来这个时间百里轩在房间里清洗，她就觉得同样没怎么洗过澡，就随便一擦的自己，也是有点馊了…… 这个时间点，应该没有人会去澡间吧？秦小一暗暗想到，便自顾自的去搬热水，随便也来洗一把。 脱下那件破旧的外衣，不看不知道，里面雪白的中衣看着干净，闻着都是汗味了。 秦小一莫名羞红了脸，想这味道，应该不会被闻到吧？她也没有做什么大动作，就只是连续穿了两天多，应该没事……越嫌弃，就越快脱下衣服，接着就是‘裲裆’。 裲裆，内衣的一种，倒是里面分有两层，用棉隔着，又贴身又保暖。秦小一处处见到时，就想到能在这里放银票，不怕影视中那种撞一撞就被偷了银票的举动。没想到啊，这居然还成功的挡过了山贼的搜查! 真不知道谁发明的，太有才了。 秦小一吭吭唧唧的脱下内衣，又看着自己一马平川的胸膛，不禁流下两行热泪，只希望它能“大器晚成”才好啊！ 这一磨蹭，就花了不长时间，直到窗外突然响起一声咯吱，才惊醒了秦小一，她连忙转过头去看，就见身后半高的窗户竟然忘记关好了。 当场吓了一跳，连忙披上衣服查看，只见一只小花雀正在窗外的树枝上跳动，秦小一这才送了口气，关紧窗户。 舒服的洗了个热水澡，秦小一边吹口哨边抱着衣服离开，暗忖这衣服，还是有时间再洗吧，比较还有内衣在呢。 回到房间，百里轩看来也擦洗过了，衣衫也换新的了。两人吃过晚饭，消磨了一段时间后，发现新的问题又紧接而来。 之前因为秦小一昏迷不醒，才和百里轩睡在同一张床上。可现在不成了，对方都心知肚明这孤男寡女的，怎么能睡在一起。 可孙巧又回了孙家，孙家就更不可能腾出一间空房来，特意给她住。 两人你眼望我眼，瞪了半天后，不禁同时莞尔。 还是秦小一先退一步，道：“我睡外间的榻子上吧，反正近着窗户，晚上还比较凉快。你是伤患，就乖乖的躺床上，不要给我添麻烦了。” 百里轩本来还觉得不妥，但秦小一已经快速的抱上被子出去了，隔着屏风，他透过窗外的月光，可以隐约看见秦小一在塌上蜷成一团，抱着枕头睡觉。 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总让他不自觉的把视线飘到对方身上。 看着看着，他就疑惑了，居然有人是抱着枕头睡觉的？那布枕软塌塌的，包着睡难道会比较舒服吗？ 但这就没有东西枕了啊，这是什么怪嗜好？ 带着疑问，百里轩想着想着，就熟睡过去了。没人发现，窗外的有道人影鬼祟的窥探了很久，才悄然离去。 一夜无梦到天明，秦小一打着呵欠早早的起床。 昨晚她就计划好了，趁百里轩养伤这段时间，她就先去找莫白雪的奶娘，等伤一好，东西也到手了，还能打听一下阿展的情况，接着就拉上百里轩去雁东。 百里轩还没有醒，早饭秦小一是和孙家人一起吃的。孙巧面色憔悴，眼睛微肿还带着血丝，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孙巧在不时的打量她，目光晦涩又夹带着羡慕，意味深长。 秦小一见她频频看来，就随便找了些话题，问起湘南城的情况，这边还有没有赵姓的人家。 “湘南城吗？这里还算不错，但就是比较排外，非本地人很难在这做长久买卖，都是雁东那边的行脚商来得多，很快就走了。而且这边都是关、孙、李的本家人多。至于赵姓，可能就那几户了吧……”说到赵姓时，秦小一很明显的看出孙巧眼里一闪而过的暗恨和厌恶， “赵家有那几家？他们都在什么地方？”秦小一听有戏，也顾不上孙巧的厌恶，直接追问起来。 孙巧眼中厌恶越盛，连忙摆着手说不清楚。在秦小一的死缠烂打下，才呐呐的说起城南有一户，城西似乎有三户，还有的她就不知道了。 孙家两老似乎无心听秦小一和孙巧说话，吃过饭后，两人就直接出去。 秦小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给百里轩备好早饭，就想过后要出去打探，孙巧一面喝茶，一面打量她，眼神专注得让她无法忽视。 “孙姐姐，你看什么呢？今天都看了我一个早上了，莫不是我脸上没洗干净吧？”秦小一说完，还应景的摸了摸脸，视线直直的看着她道。 孙巧抱歉一笑，吞吞吐吐的扯了几句后，才古怪的盯着秦小一的脸蛋，道:“小易，你的脸，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好像要白净多的，怎么这没一两天，又晒……黄了？！” 秦小一挑眉，回想了一下。 之前她跟着送镖的队伍走，一路上都有在脸上抹脂粉扮丑的习惯，不过那脂粉是她在王府时特别调制出来的，抹到脸上后，会有种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感觉。 自打被山贼洗劫一空后，秦小一也忘记了这件事，就没再往面上抹，当然白净了许多。 后来昨天出去‘补仓’了，这不就又变‘丑’了起来。 秦小一含糊其词道，大概是现在又晒太阳了？脸就没有那么白吧。话没两句，秦小一就带着早饭，逃似的回了房间。 独留下孙巧一人坐在椅上，喃喃自语说个不停。 不一会儿，孙巧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匆匆收拾好衣服，赶着出门。 秦小一隔着窗户，看到孙巧忧心忡忡的跑了出去，呶呶嘴，暗忖她还是去劳烦孙大娘教她药理吧。 孙巧心细，还是跟孙大娘接触比较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了尽量三天内发的，我还是坑你们了。 怪我受不住双11的诱惑。 第28章 胭脂 论如何从一户不认识的人家里, 打探出一个刚从京城回来, 职业为奶娘的人？ 这是一个技术性问题。 秦小一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顿时觉得有点头大。 据孙巧的提示，湘南城城南有一户赵姓人家, 城西有三户, 其他不知道的先不管。 那就表示她要跑四个地方。 而城西乃主城地界, 多的是官使文士、富家商贾居住，是有名的贵地。 和城西泾渭分明的城南, 则多是小康之家, 但胜在热闹非常, 汇集了走南闯北的小贩游人。 她想那奶娘竟然做过奴仆, 家境应该比较贫寒，故住在城南那一家可能性极大。 打定了主意, 秦小一直奔城南走去。 一路上问了不少商贩人家, 才打听到这户人家住在四柳巷，开了一家小茶寮, 供路人小贩歇脚。 秦小兴冲冲地进了茶寮，只见这小店露天经营，四方桌椅挤在一处，共摆了四五桌。秦小一就挑了最近老板的那一桌坐下, 要了碗清茶就着烧饼, 边吃边打量起那掌柜了。 不多时，就又有客人来吃食，道, “老赵，给我来壶茶，加一笼大肉包子，今天人可真多，累死老子了。”胡腮大汉挑着两担极重点的行囊，放到地上，就在秦小一面前坐下。 名老赵的掌柜听见，喊了一声好，又转过身去和别人算钱。大汉等了好一会儿，见掌柜还不上茶，一着急就拍着桌子大喊。 掌柜边擦汗，边赔笑说稍等。 大汉啐了一口，唠唠叨叨的念叨。“老赵你这手脚慢得，都要饿死老子了。“ 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大汉嘿嘿一笑：“要是你家珠儿在这里，用得着这般磨叽吗？按我说，你就该找多个像珠儿一样的水灵姑娘来，不仅手脚麻利，还看着顺眼。” 随着大汉下流的调笑，一旁的客人也合着话，调笑了几句。 姓赵的掌柜尴尬的跟着笑了两句，才答话道：“这那能啊，多个人多张嘴，咱家就那两口人。连个亲戚也没有，想找人帮一下也不行啊！” 秦小一满头黑线，大口的咬着手上的烧饼，没想到第一家就这样被排除了，没有亲戚，就一个女儿养着，怎么听都没有她要找的奶娘人物啊！ 想到手上的烧饼，还是要花三文钱买回来的，秦小一便悻悻地坐下来，打算吃完再坐。 “老赵，你家珠儿姑娘回来啦！”胡腮大汉一见人家姑娘，就大声的嚷嚷个不停。 秦小一正被那干硬的烧饼卡在喉咙上，这一喊可吓了她一跳，忙大口大口的喝水灌下去。 大汉殷勤的站了起来，和他口中的珠儿姑娘打招呼道：“好久不见啊，珠儿姑娘真是越长越好看了，活脱脱一个大美人儿，这湘南城，还有比得上你的姑娘家吗？” 秦小一憋着眼泪，好不容易把那干硬咯喉的烧饼咽下去，耳边就钻进一道娇滴滴的笑声：“什么姑娘家家的，我这都要嫁人了，大哥往后见了我，可要改口叫关夫人啊！” 大汉嘿嘿直笑，并不时和那声音娇柔的女人调笑几句。 秦小一可没心思看两人当街勾搭，留下三文钱，就想去城西打听那三户人家去了。 不待秦小一走远，一股熟悉的粗喝声，便从身后传来。她好奇的回头一看，不正是昨天大闹孙家的关水生吗？ 只见那关水生搂着一个藕荷色衣裳的女人，站在胡腮大汉面前，关水生挑衅的看着胡腮大汉，似乎在吵闹着什么。 秦小一柳眉一挑，难怪孙巧说起赵家时，难以掩饰眼中的厌恶和憎恨，原来关水生新娶的小妾，就是赵家的女儿。 借着周边小贩做掩护，秦小一偷偷靠近了赵家茶寮，有心八卦一番。 只听见那名叫珠儿的女子，已经劝走了胡腮大汉，正半扶着关水生撒娇打泼，把一副小女儿家憨娇俏皮的作态，演得极致。 秦小一饶有兴致的移步到茶寮后面的小桌上，关水生正背对着她，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关水生发现，两人隔了几步路。 秦小一不仅听清两人的对话，借着眼角余光，还把那名叫珠儿的女子，看了个仔细。 也难怪关水生会娶妾，孙巧现在面黄肌瘦、双眼无神，衣衫破旧，简直毫无气质可言。 反观赵珠儿，水灵灵的大眼睛，脸颊红粉菲菲，一看就透着股讨人喜欢的蓬勃生气。特别是赵珠儿的性子宜怒宜嗔，单那活泼模样，就比孙巧死气沉沉的憔悴脸，要悦目得多。 可不见，就连脾气暴躁，糊涂起来大闹亲家的关水生，都已经被赵珠儿哄得静下心来了么？ 秦小一不屑的撇嘴，无心再看。 “哎呦，我的好郎君，你还不信珠儿吗？这不是看我爹爹忙不过来，我就出来帮过几次店，才和那人认识嘛。我和他可没有半点关系的。”珠儿半是娇笑，半是玩闹着解释。 关水生的脾气是火爆惯了，在家又是一言堂，即使被赵珠儿稳住了急躁的性子，也难以忍受。 他恶狠狠的喝道:“反正你是不可以来这抛头露脸，都嫁入我们关家门了，还让外姓男子直呼你的闺名，成什么样子。” 秦小一听了此话，忍不住鄙视起关水生来。 暗忖这人又自大又愚蠢，更没有礼仪孝道，孙巧怎么就对他死心不息了呢？他是不知道赵家现在就一个老丈人在打理，女儿都不回来帮，是要老丈人关店不干是吧？还是你给老丈人请小厮跑堂啊？ 越听下去，越觉得污了耳朵，说不定秦小一还会跳出来，对关水生冷嘲热讽一番。她索性直接离开。 待秦小一离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