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
第90章 你凶我! 眉双被星罗局与梧木苍穹困锁在一丈之地。 “奸夫,银妇!”她娇声怒骂道,“好哇,两个不要脸皮的,居然联手打我!林秀木,你当真是天上地下第一号伪君子!我便是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她转向浅如玉,又骂:“贱货,枉我自小将你带大,你竟勾引我的夫君,做出这等不要面皮之事,你竟还有脸活着!我若是你,早已自断心脉,免得给浅氏一族丢人!” 浅如玉表情不变,脸色却瞬间变得煞白,一口鲜血自唇角涌出,星罗局顿时不稳,破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 眉双成功攻破浅如玉心防,不禁面露得色,身体拧成一股血藤,像林秀木当初从虚空裂缝中逃脱那般,急急掠出。 眼见,眉双就要成功突围! 便见,一道青色的藤蔓不知何时悄悄爬到了她的身边,青红交织,将它死死绞紧,拽回了星罗局之中。 是林秀木化的藤。 那红藤之上毒刺漫卷,深深扎入青藤每一处。 “尊主!”浅如玉吐血惊呼。 “封印。”林秀木的声音平平稳稳地从局中传出来,“苍、穹、禁。” 便见,缠绕在星罗局中的梧木苍穹,迅速化成一枚树茧。树茧之中,尽是老树盘根,密密匝匝的硬枝,将青红二藤束缚在一起,每一段藤蔓都固定成了纹丝不动的姿态,锁入树茧中。 “尊主!”浅如玉腾身上前,将树茧搂进了怀中。 此刻,树茧已收缩至一尺大小,根本看不出里面竟是封印了两个大活人。 她掠到魏凉面前,身体浮空,倒头便拜。 “请求剑君,救救两位尊主。” 她解释道:“苍穹禁一旦启动,被封印之人的一切状态,便会凝固在封印那一刻,直到解封之日。方才,尊主以身化藤之时,被女尊钉刺了各处死穴注入毒液,若是尊主解封,便,便会即刻身殒……” 而女尊主,自然会丧命于魏凉手中。 她抬起脸,道:“梧木苍穹与尊主性命相连,尊主身中剧毒,神剑亦撑不了太久,一旦神剑凋零,尊主与女尊主便会一起灰飞烟灭。我了解尊主的性子,他、大约便是……这样打算的!我若全力护持,至多能撑七七四十日,剑君,请救救他们!” 魏凉眉目不动,冷声道:“再说。” 此刻,他根本无心理会什么林秀木。 他让浅如玉带着树茧夫妻回青楼护持,而他自己,则是将林啾团成一团卷在怀里,全速掠往魔域。 林啾的伤,主要伤在了神魂和心脉。 她将自身全部力量凝结成棱,斩破那漩涡尾针时,神魂受到了太大的反噬冲击和震荡,没有当场昏死过去,已经算是意志极其坚定了。 受了这般重的伤,还能从眉双手中活着逃出来,简直堪称奇迹。 脖颈上的指痕虽然看着恐怖,但对于修士来说,倒只算是轻伤。 脚踝和胳膊上的咬伤也是鲜血淋漓骇人得很,身上还有大大小小许多裂伤和咬痕,不过这些也都还好。 最重的躯体之伤,莫过于最后与眉双对掌时震裂的心脉。 魏凉将林啾送到了花农浅如玉的身边,吩咐她将髓玉花研磨成汁,能喂多少喂多少。他离开了半日,将能搜刮到的疗伤圣药全部席卷一空,搬回魔域,把林啾裹成了一只木乃伊。 留了一张嘴,灌髓玉花汁用。 还留了一双眼睛,好观察她的状态。 林啾迷迷糊糊醒来时,本以为自己会是一副姣花照水的形容,柔弱地倚在魏凉的怀中,接受他柔情的注目和关怀。 不料竟发现自己直通通地站着,面前时不时还有魔人走来走去,每个魔人从她面前经过时,都会忍不住拿眼睛瞄她,然后摆出一副憋笑憋出内伤的鬼样子。 什么情况? 身体虚弱得要死。头也阵阵发晕。 魏凉呢?魏凉在哪里?! 媳妇伤这么重,他都不陪床的么! 林啾吃力地转着眼珠子。 “哎,哎哎,醒咧,醒咧,她醒咧!” 面前的魔人忽然瞪圆了一双绿眼睛,拍着手蹦了起来。 林啾眼前忽然划过一道残影。 两眼一花,便见一张绝世帅脸瞬移到了面前,脸色看着挺臭的。 求生欲让林啾决定撒个娇。 她软软地说道:“夫君……抱抱我。” 她向他倚过去。 只听“呼”一声重物倾倒的风声响起,林啾感觉到,自己实实沉沉地砸在了魏凉的身上。 额头外面的部分撞在他的肩骨上,发出“咚”一声大响。 旋即,她被平平地抱住,嗯……也不大恰当。这一刻的感受很难形容,硬要说的话,魏凉捉着她的感觉,有点像孙猴子一边沉吟,一边挥舞金箍棒。 林啾:“……”什么鬼。 浑身上下,能动的只有一双眼睛和一张嘴。林啾瞪了又瞪,也无法看见自己此刻是个什么情况。 魏凉将她平放、斜放之后,最终还是把她直通通地立在了地上。 林啾:“……” 他负着双手,躬下腰,视线与她平齐。 有点阴恻恻的。 林啾被他盯得心头发毛,忽见他唇角微微勾起一点,磨着牙冷声道:“活腻了不如直接告诉我……” 林啾知道他是气狠了。 千言万语涌上喉头,堵了一瞬,忽然全部化成了委屈。 还未张口,便见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滚下了一串串泪珠。 瓷实的一堆泥巴草药里镶着一双流泪的眼睛,就显得有点另类喜感。若非如此,魏凉此刻恐怕已经缴械投降了。 幸好把她裹了。 魏凉觉得自己还能再挺一会儿,好生教训她几句,让她牢牢记住日后不要再以身犯险。 他冷冷地勾起唇角,道:“哭?你以为哭一哭我便会心软么。” 就见她眨下了泪水迷蒙的眼睛,嘴巴一扁,弱弱地呜咽道:“我好难受……” 魏凉强撑着最后一丝冰冷气场,立起身子,侧过头不看她:“你自找的。闭嘴睡觉,给我在里面待足七七四十九个时辰。” 林啾的呜咽声仿佛被突然掐断。 魏凉等了一息,没听到她的抗议,心下不禁一凛,急急转回头来看她。 就见她死死抿住发白的双唇,垂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泪无声地蓄起,然后滚落。 魏凉的表情顿时就裂了。 他疾步走到林啾木乃伊面前,正要动手,被浅如玉急急出声阻止了:“剑君不可!再如何心疼,也得坚持完整个疗程——四十九个时辰都快熬完了,此刻破了药茧,岂不是功亏一篑?!” 魏凉轻轻吸了一口气:“我知道。只剩一个时辰了。” 浅如玉:“……”原来你知道的哈?幸好啾啾醒得够晚,要不然这个人绝对要心软的!她可以赌一千株髓玉花! 片刻之后,魏凉把林啾木乃伊打横,斜斜地抱在怀里,坐到了一处较高的小山坡上吹风。 他没敢再放狠话刺激她,生怕她又哭起来,害他破功。 整个人有些暴躁的样子,时不时抬起一双长长的眼睛,冷冰冰地瞄一眼日头。 嫌它走得慢。 林啾哭完便累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隐约觉得有一双很大的手,将她从蛋壳里面掏出来。 再然后,那双手不太熟练地给她揉搓各处关节,直到它们全部变得暖暖软软的。 身上的僵直紧绷感消失无踪,林啾觉得自己出壳之后,又变成了一条蛇,盘住了自己的最珍贵的宝贝。 再一次醒来时,总算和她想象中的情景分毫不差了——她柔弱地倚在魏凉的怀中,他环着她,目中满是专注柔情,正在盼她醒来。 “啊……”林啾轻声叹息,“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噩梦。梦见你凶我!” 魏凉眸中闪过一丝心虚,声音低低:“唔,没事了。” 他垂下头,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好好养伤,不要多思。” 他能怎么办?看到她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时候,他恨得只想亲手掐死她;把她包进药茧的时候,他还能稍微冷得下心肠,记得要教训她;等到把她剥出来,这么小小软软的一团缩在他怀里,他已经……对自己无话可说了。 林啾闭上了眼睛,强行将涌到眼窝的泪水压了回去。 她还记得,上辈子第一次发病时,她被赶出家门自生自灭。 那天很冷,下着雨,她缩在挡不住雨的墙根下,又痛又冷。那一夜,她知道哭是没有用的,软弱不会带给自己任何帮助。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要自己挣扎、坚持,骨头断了,也要爬着向前走! 她以为自己早已经不会哭了。 可是,这个人却一次又一次卸掉她的心防,将她心脏上冰封的外壳一层层剥去,让她无处可逃,向他坦露出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魏凉……” 一开口,又带上了哭腔。 他的身体震了下,紧张地盯住她:“哪里疼?” “眉双抓住了吗?”她眨巴眨巴眼,收好了眼泪,抬起头来盯住他。 魏凉吸了吸气:“抓住了。” 林啾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那就好。她又想打破边界,幸好被我及时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