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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他的出格张狂,喜他的知一万毕。 公冶启在,国柱安稳矣!可位极人臣,必定重权在握,以公冶启强硬的性格,必定不会如永宁帝那般温和。 公冶启自然知道自己的处境,可今日父皇在长乐宫所露心思,依旧让东宫尤为不喜。他跨过门槛,刻意控制着步履靠近莫惊春。 莫惊春,莫家。 倘若莫惊春当有这般能耐,他越是掩饰,公冶启心中越有兴味。他一眼看到纸面上所书“长”字,趣味更浓。他近日的动作,却是为了这个? 公冶启开口道夫子,莫惊春显然是吃了一惊。笔杆脱手,浓墨笔尖拍在纸上,涂出厚厚的一团墨渍。 那激烈的反应只在一瞬,就立刻被名为莫惊春的厚厚壳子包裹,化作肃然。 公冶启本该习惯性恼怒这枯燥无味的脸庞,却有奇怪淡香扑鼻而来,初闻浅淡,细闻疏忽不见。 非得是强迫自身不要刻意去想,方才再闻到那浅浅的奶香。飘忽,又有些勾人,是从眼前这枯木一般的躯壳散发出来的味道。 ……奶香? 公冶启幽黑的眸子燃着火,步履往前迈出一步。 莫惊春就下意识往后倒退一步。 他后悔不已。 ——“殿下今日前来,可是要听课?” 那句话不该是莫惊春来问,莫惊春也不会这么问。 这名义上的师徒二人清楚得很,莫惊春从来都不会干涉任何朝政上的事情,甭说是多嘴一句,就连多看上一眼也是绝无可能。 他本不会过问东宫任何行为的缘由,只是沉默地接受。 是为失误。 他干巴巴笑了一下,谦卑地说道:“殿下按时来听课,臣心中不胜欢喜。” 莫惊春到底还是被那奇异的事精怪扰得心乱了。 就见东宫随意地捡起莫惊春跌落纸面上的毛笔,抬手悬腕在那涂抹的“长”旁边又漫不经心地写了个“四”字。与旁边那个“长”字的内敛别有不同,这个“四”字锋锐得仿佛要跳脱出框外,赫然有种肃杀之气。 莫惊春的呼吸一窒。 东宫笑道:“夫子,您说得不错,孤今日来,确实是为了听课。”他宛若不觉莫惊春那句话下意识囊括的含义,在惯常的位置坐下。 “那夫子,请讲吧?” 这是莫惊春这两年来上得最胆颤心惊的一节课。 等东宫带着人乌泱泱离开后,莫惊春才惊甫未定地坐了下来,看着压着最边上那张纸。 四。 四皇子。 这位在其中又有什么干系? 而且今日东宫频频打量他,看得莫惊春都要毛骨悚然,这实在是让他出了一身虚汗。只是伴随着这松软下来的劲,那湿漉漉的感觉再一次如影随形。 莫惊春脸色难看,待晚间回了莫府,便是急急命人备水。 换下来的衣服全部都被他丢进木桶泡水,将那浓郁的奶香味压了下去。怕是还得再寻些浓重的香料盖住这味道,只靠布条缠绕堵住味道,始终是下下策。 且,或许是围得太久,胸前疼得慌。 只那地方莫惊春从来不碰,只在沐浴时擦洗,如今出了这桩事情更是羞恼,更是看也不看。任由它红肿发疼去。 他心里疲乏,沐浴完后靠在榻上小睡片刻,就听闻后院老夫人派人来寻。还未到吃食的时辰,这般召唤一般是有家书来了。 莫惊春打起精神,换过衣裳,方才去了后院。 他的手中拎着几盒西街买来的奶香糕点,伴随着莫惊春身上隐隐的香味一同入门。 老夫人年岁已高,鹤发童颜,精神头却是不错。她正倚着炕桌,与边上一位相貌柔美,年纪约三十出头的妇人说话,她穿着一身透亮的大红衣裳,倒是让室内显得更明快几分。 她便是莫广生的妻子徐素梅。 徐素梅见莫惊春来了,边笑着来迎,“好母亲,叔叔来见您,可还是提了礼的,怕是早就知道母亲心中欢喜,来喜上加喜的。”她是个爽朗大方的性子,很得老夫人喜欢。并有一小儿,乃莫惊春的侄子,正在老夫人膝旁痴缠。 老夫人笑道 :“子卿在朝堂为官,消息总是比我们妇道人家快些。” 莫惊春将奶香糕点递给老夫人身旁的春柳,她手脚轻快地将糕点取了出来,那仍带温度的软香糕点确实散发着诱人的味道,也随之掩盖住了莫惊春方才行礼时的异样。他耳根微红,面色却是不显,平静地在老夫人身旁坐下。 “可是父亲与兄长来了信?” 老夫人将家书递给莫惊春,他捏着信纸看了一眼,这笔迹是他兄长莫广生。 即便早就知道打了胜战,可是再看兄长所写,莫惊春还是道了声好。 老夫人和大嫂说着话,一不留神就小侄子莫沅泽将奶香糕解决了大半,徐素梅忙劝了几句。这些糕点确实好吃,可也不能多吃,吃多了不易消食。 老夫人喜欢孙辈,就拦着不给说。 老人年纪大了,就跟老小孩似的,需要劝着。 待到晚间饭后,莫惊春和徐素梅一起出来,大嫂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其实长留送来了两封信。一封方才老夫人与你都看过,另一封是给你的。” 徐素梅让婢女将书信给了他,这才婢女的搀扶下抱着孩子回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