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页
端看如何去将他培养。 若是换做旁人,公冶启自然懒得这般心力,可一点点看着莫惊春擦去尘埃,在他手里绽放光彩时,公冶启便止不住感到古怪的愉悦。 ——在他手里。 夹着棋子的手指搓了搓,像是在回味曾有过的柔顺触感。 兔毛。 他心里吐出来这个词,想起了之前沾到袖口的白毛。 是如此真实。 莫惊春见陛下久久未动,还以为他是出了神,也没有打扰他。 许久后,公冶启漫不经心地落子,将莫惊春的后路堵死,然后咧嘴笑道:“夫子,学生有一事不明。” 陛下这骤然变更的称谓,让莫惊春登时头皮发麻。 “……陛下,您问。” 公冶启:“夫子,这尾巴,是独你有,还是莫家人都有?” 莫惊春脸色大变,正要起身,停在桌上的胳膊却被公冶启蓦然拉住,锢得他动弹不得。公冶启拖长声音慢悠悠地说道:“夫子这般担忧作甚?学生不过是问问。” 您这问问可真要折寿! 莫惊春用余光打量胳膊上的手掌,真是奇怪,他分明比陛下大上不少年岁,可陛下才……快要二十吧? 却是长得如此高大。 他叹了口气,“陛下,您想问什么,难道臣会不答吗?这些古怪的事情都与臣的家人无关。” 公冶启微挑眉,“家人。” 他奇怪地重复了一遍。 莫惊春微怔,不明所以地软化了一下,“祖母,父兄,长嫂,侄子,他们是臣的家人。” 公冶启:“不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东西,怎可比拟?” 莫惊春头疼,他试图告诉陛下,并非所有人都必须生活在非此即彼里,却蓦然看到公冶启勾起一个微笑。 那微笑森然得有些假。 “夫子觉得寡人会做分甘绝少的事?” 莫惊春闭嘴。 罢了,陛下已经长成,这般观点无法轻易改之,说之无用。 “所以,夫子又为何会被这般种种怪异缠身?”就在莫惊春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的时候,公冶启又一下子将话题扯了回来。 这来回跳,不谨慎的一下子便迷糊了。 莫惊春:“……因为您。” 果然如公冶启猜的那般,一旦涉及到他家里的人,莫惊春便会反射性将自己推出来。宁愿自己受苦,也不会让旁人出事。 如同当初在劝学殿被他剥出来时,尽管颤抖不住,却没有阻止。 他棋路下一直牺牲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莫惊春攥紧手指,目光炯炯地盯着对面的皇帝,“各种诡异种种,皆与臣的家人无关,而是因您而起。”自打在公冶启的面前露出马脚,以至于被陛下穷追猛打的时候,他就猜到会有这么一日。 只是这一日来得实在太迟。 居然又花了几乎一年的时间。 莫惊春说完后,就等着陛下再度追问,若是公冶启真的问出什么他不能回答的问题,他索性就破罐子破摔。 他的羞耻被精怪的种种作为折腾得极为狼狈,自尊更是多次被公冶启击碎,只剩下一地狼藉。若说郁郁,也实在是有。 反正从产乳,生出兔尾开始,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岂料,莫惊春这句话并未得到回应。 半晌,莫惊春只觉得气氛古怪,忍不住抬头去看,却发现公冶启正幽幽地看着他。 眼神似乎有点熟悉。 莫惊春那么一思索,突然一个哆嗦。 这不是帝王发疯的前兆吗? 可是不对啊,平常这时候陛下多少会头疼得紧,额边的青筋突突暴起,整个脸色极其冷硬苍白。 眼下看起来……还算正常? 只是偏偏莫惊春在陛下的眼底看到一闪而过的红。 公冶启慢吞吞地收回手,任由莫惊春躲开了去,而他兀自坐在原地。可视线是莫惊春往哪里走,便跟着到了哪里,却不说话,只直勾勾地看着他。 盯得莫惊春心里发慌,背后发毛。 陛下这是作甚?! 他绝没想到自己说出了怎样的话,捅穿了怎样的朦胧纱,让帝王窥见从未试想过的一面。他亲口对公冶启说出一切都因他而起。 便是莫惊春这一切的快乐,痛苦,惨状,都是因他而生。 如何让公冶启不怒,又如何让公冶启不喜? 外头刘昊总算被柳存剑磨得受不了了,扬声给他通传。 公冶启:“宣。” 而后看向莫惊春,“留。” 异常干脆。 莫惊春不得不留下。 柳存剑进来的时候,朝着陛下行了一礼,方才苦笑着说道:“陛下,您可是让臣好找。”这在别的也就便罢了,怎么居然还在东宫故地? 公冶启:“听说人在熟悉的地方更容易说真话。” 莫惊春:“……” 柳存剑:? 他听出了意有所指,即刻当做刚才他没问出那句屁话,恭恭敬敬地说道:“陛下,有眉目了。” 公冶启的眼睛依旧黏在莫惊春身上,“说。” 反正柳存剑是低着头,他压根不去管那两位是在打什么哑谜,自顾自地说道:“国舅爷自查张家上下,抓出了一十三个奸细,全部都交给了臣。透过臣的追查,发现这十三人,与之前臣抓住的那一批互有来往,却不是同一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