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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如此愉悦。 莫惊春猛地回神,看着眼前寂寥满地的月光,呻吟着捂住额头。 看来他真是吃了太多酒,不然不会总想起公冶启的事情。 袁鹤鸣的话说得不对,这吃了酒,也没有办法缓解心里的苦闷,反倒是让事情变得愈发严重起来。本是想要忘记,却反而想得更深。 “太医不是让夫子忌酒吗?” 莫惊春停下脚步。 他看着月光下自己倒映的影子,自言自语地说道:“连声音都听得见?” 他可不是得吃醉了。 身后那架马车上,公冶启掀开车帘,弯腰走了出来,正对上莫惊春茫然看来的眼神。 公冶启委屈地说道:“寡人可是在马车里等夫子许久,可夫子却偏偏不进来。”他一边说着,一边踱步到莫惊春身前。 莫惊春被他带得踉踉跄跄,胳膊本来就受了伤,再是拖动,疼得下意识嘶了一声。 如果他更清醒些的话,会忍得住的。 莫惊春被带上马车,车夫早就悄无声息换做是暗卫,瞅着那方向,不是回莫府的方向,而是朝着东府去。 莫惊春坐在马车上,被公冶启抱着摇摇晃晃,差点真的睡着了。 等到了东府的时候,半睡半醒的莫惊春猛地惊觉自己腾空,方才一下子醒了过来。 公冶启将他抱进东府。 莫惊春的呼吸透着淡淡的酒气,不难闻,混杂着他身上原本醺浓暖香,变得更为撩人。可其主却是半点都没意识到,还在挣扎着要下来。 公冶启在屋内将莫惊春放下来,就看到他踉跄站稳,捂着前额发愣了一会,方才慢慢站定,下意识地整理起衣物。 公冶启便知道莫惊春不完全清醒。 等莫惊春慢条斯理地整理完衣物后,他才像是刚刚发觉了公冶启那边,朝着他欠身行礼,“陛下怎么带臣来东府?” “谁叫夫子偷偷吃酒,不遵医嘱。” 莫惊春赧然,耳根微红。 公冶启的眼睛越来越亮,夫子吃醉的时候,倒是比往常要坦然得多。 “只是陪着袁鹤鸣吃了几杯,他心里不痛快。”莫惊春还有理智,没都说完。 公冶启扬眉,“不痛快。” 他的视线在莫惊春的身上绕过,“为……你与寡人的关系?” 莫惊春摇了摇头,镇定地说道:“他每次吃酒,都会想起他的情人。但他是个痴情人,此生怕是不会再娶。” 帝王倒是记得之前看过袁鹤鸣的事情。 他突兀笑了笑,“他便没说柳存剑的事情?” 莫惊春慢吞吞颔首,“也说了,臣还给了些建议。” 他感觉得出现在的陛下似乎有些不对,但……又很对。至少比起之前回避的姿态,眼下帝王似乎没再那么压抑。 如果莫惊春现在清醒的话,他便能看得出来陛下的情绪似乎有着隐隐的狂躁,像是喜悦,又像是古怪的恶意。 半晌,公冶启缓缓说道:“清河王世子死了。” 莫惊春清明了一瞬。 清河王,清河王世子…… 莫惊春猛地看向帝王,“是您……” 他的话还未说完,却已经知道答案。 除了陛下,又会是谁? 清河王敢当街刺杀莫惊春,公冶启便活活夺了清河王的命根子! 如此,也算不得错。 可是…… 莫惊春还记得当初世子登门时的紧张和局促,那是藏在矜傲礼仪下、另外一个公冶留铭。他活得懵懂,活得蠢笨,压根不知道其父的谋算,却又无知无觉地享受着清河王谋夺下的富贵。 他死得可惜,却也死得活该。 他死了,才是对清河王最大的打击。 莫惊春闭了闭眼,略一欠身。 公冶启:“夫子不高兴?” 莫惊春的手背在身后,轻声说道:“这对清河王会是最大的打击,陛下做得没错。” “夫子不高兴。” 这一回,公冶启便是笃定的口吻。 莫惊春直觉认为哪里错了。 可公冶启却猛地露出一个微笑,尽管那笑容更像是藏着阴暗晦涩的恶欲,却带着循循善诱蛊惑的意味。 “今日既然难得,不如我们来顽一场游戏。” 公冶启的话题突兀而奇怪,如果坐在他眼前的不是个微醺的莫惊春,怕是要跳起来了。 莫惊春挑眉,“游戏?” 公冶启笑了,“这里有一把刀。” 莫惊春就看帝王从桌案下抽出一把刀摆在桌上,也不知是怎么藏起来的,还是摆在随处可见的地方,却是一般人都想不到的地点。 这把刀看起来漂亮异常,有着繁复刀鞘,一旦出鞘,也不知内里是何等锋利。 帝王将这把刀推到莫惊春的身前。 “……然后?” 莫惊春有种不祥的预感。 却看到帝王起身,朝着莫惊春走来,刚撸起他的袖子,便被莫惊春下意识给拦住了,“陛下?” 公冶启想看他胳膊……是想看伤口? 帝王执意要看,莫惊春最终还是让他看了。 这伤口太深,眼下还未完全愈合,只是结了一层薄薄的痂。公冶启的手指摩挲了片刻,突然撒开手,一只手按住刀柄。 本就突突直跳的额头突然剧烈抽痛起来,莫惊春下意识去抢,却看利刃出鞘,一下子劈在公冶启的胳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