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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板爽朗地笑道“这就是正在做的床。” 席和方看着那床的尺寸,当即就亮了起来,“这正合适。” 他不懂木头的好坏和木匠的工艺,却看得出来那张正在做的床确实精妙舒适,虽然还未组装起来,却是连床脚都已经用粗布擦拭打磨得异常光滑,那种细腻到了边边角角的认真,让席和方一下子便喜欢上了这还未成形的木床。 正在弯腰锯木头的木匠抬头,看了眼席和方,笑了笑,“你倒是识货。”他说话的声音厚实淳朴,让席和方也笑了笑,凑了过去。 “杨老板我这里常来,但是如您这般手艺的,却是少有。”席和方道。 杨老板在边上哈哈大笑,“你可莫要胡说,我这里能出去的家伙式,可都是一等一的。”不过席和方的话却也没错,这一男一女木匠做出来的东西,确实要比他们之前的木工做的还要精致。 席和方跟这木匠一拍即合,立刻就给这床下了定金,然后高高兴兴回去了。 等席和方走后,那木匠又做了很久,等到连床板都做好后,他才直起身,看着边上正在给他擦汗的小娘子,笑着说道“夫人莫要忙活了,我这边做好后便去。” 那圆脸小娘子笑了笑,这才将脏污的帕子收起来,然后端着水盆先走了。 等到这后院只剩下他跟杨老板的时候,杨老板又说话了。 但杨老板说话的声音跟之前又不太一样,像是有着细微的变动,“秦王已经死了。”变得更加粗哑了些。 木匠笑了笑,“他是该死了。” 杨老板“莫飞河不在京城。” “除了莫家,其他几处的变动呢?”木匠不紧不慢地擦拭了身上的汗渍,像是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他穿着赤膊在做木工是一件异常正常的事情,等到他将杨老板递过来的大氅披上的时候,他也听完了全部的汇报,然后笑了起来。 “先离开吧。”他说,“再不走的话,就走不了了。” 他说的话没错,再不走的话,确实就走不了了。 因着秦王在牢狱中死去的消息,大理寺并没有从他嘴里挖出来多少东西,至少明面上是如此。因着有朝中郡王跟魏王等人佐证,所以秦王即便伤重不治,也不能出狱,最终暴毙死在牢狱中,也是能想象得到的下场。 毕竟,秦王确实太老了。 但也正是秦王的去世,他的长子正妻像是崩溃了,供述出了一份关于秦王勾结朝臣的证据。但是证据刚转交给大理寺,她就被秦王长子暴起给杀了。 秦王世子怕是做得最长久的世子了。 秦王一直没有给他请封,所以世子一直都是世子。 但也正是因此,世子是唯一一个一直跟在秦王身边的子嗣,其他的子嗣却是都早早离开了。或许是因为这样,世子对秦王的态度错综复杂,但决不允许有人背叛秦王。但这个小插曲并不能改变秦王这一出事情后的动荡。 秦王府很快衰败下去。 事关太后,正始帝压根没有留情。 正始帝向来信奉斩草要除根的信念,碍于秦王是自家人,做不到连根拔起,那从秦王的子嗣开始一个个彻查下去,短时间内,朝廷三司忙得不亦乐乎。 而就在这当口,不少拖家带口的王爷们打算离开了。 他们的封地本就不在京城,之所以入京是为了给太后贺寿,然后顺便参加除夕宫宴。不是所有在外的王爷都会赶来,毕竟有的实在山高皇帝远,所以只是聊表心意送些礼物便足够,皇帝从未强迫过此事。 谁能想到本该是阖家团圆的喜庆气氛,却遇上了秦王和焦氏的事情。虽然陛下面上不说,可是当时在场的诸位王爷心中却惴惴不安。 都熬过了元宵,等到了二月,事情平复下来,他们赶忙想趁着这空隙离开,免得陛下突然秋后算账。 然在这本该顺利合理的事情里,却突然横生枝节。 这个意外,跟虚怀王有关。 旁的王爷宗亲想要家去,然虚怀王却是半点都不想。 他的封地附近正在打仗,他若是回去,岂不是也要面临广平王那样的境地?要么奋起反抗,要么惨遭揉捏,虚怀王哪一个都不选。 他选择带上细软和亲兵,带上喜欢的子嗣疯狂逃命。 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京城。 只要正始帝还在,这里就是最不可能出事的地方。 然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秦王出事了。 虚怀王尽管在宫宴上出丑了,可是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出丑带来的感觉还不如死亡的畏惧。他那一夜在正始帝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天然的恐怖与畏惧。 即便皇城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虚怀王却不敢跟之前那样肆无忌惮了。尤其是正始帝还特地叫他过去一回,只是为了询问封地上的情况。 虚怀王能信吗? 他觉得正始帝是在催促他回去。 ……回去抵御清河王。 一想到这个可能,虚怀王立刻就紧张起来。 封地那里没恢复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回去的。但是陛下既然表露出这意思,虚怀王又怎可能抵抗?如果他什么都不做,说不得下一个出事的王爷,就轮到他自己。 虚怀王脸色微变,趁着还未开春化雪,就想出来另外一个主意。 他需要一个能够光明正大留下来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