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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这两月里,第八次。 他看着刚泡在水里的衣裳,感觉得皮肤表层还停留着的躁意,略显不耐地抓了抓脖子,后脖颈的位置似乎也突突直跳。 他立起身来,索性点了灯。 在灯盏的右边,正放着一封书信。 乃是莫广生的家书。 莫广生在书信中略略提及到了他们目前所遭遇的事情,对莫惊春的意见表示赞同,然后就将莫沅泽的事情全权交给了莫惊春。 这话的意思是,莫沅泽要十五了。 按照以往的习惯,男女十五便有不同,会赐表字,会有一场无需多想,便知道是为何的宴会。 如今,莫沅泽再有半月,便是他十五岁生辰。 莫广生这份书信来得真够及时。 他在信中写了他想要送给莫沅泽的表字。 那是一个父亲对于孩子的祝福。 只可惜的是莫广生无论如何都赶不回来。 莫惊春又读了一遍莫广生送来的书信,着重落在他对明春王的评价上。此人异常狡诈,军中当有谋士,举棋若定,异常沉稳。 比起清河王来说,明春王可更不好对付。 莫惊春微蹙眉头,将书信折合起来。 还有他的任务十三。 如今已经将过去两月,京兆焦家的事情已经查得差不离。 京兆焦家如今这代一共有两人,长为焦连安,幼为焦世聪。焦世聪虽然娶妻,可是如今还没有嫡子,倒是有两个庶出的女儿。焦连安的膝下有一子一女都是嫡出,长女为焦明香。焦明香看着便是普通的贵女,时常会出没在各种宴会上,成为众人的焦点。 而相较于父亲焦连安,焦明香和焦世聪的关系更好,往来甚密。 暗卫并没有查出任何跟京外王爷联系的可能。 不是在京城之外,那就是京城之内。 京城内,有哪一个恨莫惊春,恨到巴不得他去死?而且用在孔秀身上的药物又是什么?一时间都可以扰乱人的记忆神智? 薛青已经提审过几次孔秀,再无下文。 这件事,就跟秦王的事情一样有些难以琢磨。 翌日,薛青在上朝的时候,凑过来说道:“孔秀想见莫尚书。”还未开朝,只有百官站着,莫惊春微挑眉头,低声说道:“看来您也有还想再挖的地方。” 薛青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此事有古怪,但这古怪与判决无关,我本不该插手。”然一桩事情已经快到头,无法再深挖下去,只会让薛青更头疼。 譬如当初秦王的事情。 莫惊春简洁地说道:“好。” 这话只得莫惊春和薛青知道,等宫内收到消息,莫惊春人已经在天牢内。 劝学殿内,这大热天的,正起着一个火盆。 刘昊苦着脸地站在边上,将正始帝丢过来撕裂的画像丢入炭盆里,那些精致漂亮的容颜被火焰舔舐,一下子消失不见。 帝王将手里最后一张画像剪成碎片,踩在脚下,慢吞吞地将剪刀随手丢到木柜上,狠狠地贯过,入木三分。 拙! 刘昊默默地低头。 正始帝随手将奏折砸在他背上,“低头作甚,这时候才后怕?” 刘昊:“奴婢没有,只是……” 他幽幽地看着这些吞噬殆尽的画像。 完了,太后那里不好交代了。 正始帝:“去回太后,有些事情说个几次,可以是玩笑。说多了,就让人厌烦。能被选中的,自然是好人家。太后和魏王,应当也不希望那些好端端的女郎,因为寡人的愤怒而徒生危机吧?” 刘昊猛地抬头。 正看到帝王勾起一个嗜血的杀意。 他的靴尖勾起,自言自语地说道:“不知夫子,在天牢作甚?” 是去见孔秀? 垂下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猩红无人得知。 天牢。 孔秀被关押的位置极深,跟着孔秀一起被关押的,还有当时跟着她的十来个打手。 只是那些打手的模样可比孔秀要可怜得多。 他们都被铁链穿过肩肘骨,被左右的铁锁链吊了起来,脚尖距离地面只有一步之遥,却是怎么都落不下去,这撕裂的痛苦让他们日夜哀嚎。而他们就关押在孔秀的左右,每到他们痛得受不了的时候,破口大骂的诅咒几乎不曾停过。 而孔秀也不得不忍耐这些咒怨。 莫惊春听着那低低怨毒的呻吟声,人已经走到了门外。 孔秀听见了声音。 她抬起了头。 从孔秀和秦王的处境还是能看得出来皇室的待遇还算不错,相较于旁人只有草堆,可是孔秀他们却还有一张床。 不过天牢的环境比起大理寺的环境可是恶劣到了极致,隐约还能闻到腐朽的气息。 孔秀没有坐在木床上,而是站在角落里痴痴地看着上面窄小的窗口。她抬头,也不过是抬头看向角落,再慢慢看向栏杆之外。 “是你。” 孔秀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是那日柔美的女声,甚至有点粗粝的难受,“如今宗正卿这衣裳……不,这冠帽的样式,您已经升任尚书了。” 莫惊春淡淡说道:“是,敢问女郎,是有何事要见我?” 孔秀盯着莫惊春看了许久,突然慢慢摇了摇头,“我以为你不会来,如今我只是个阶下囚,你巴不得我死才是,为何愿意来见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