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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昊清了清嗓子,平静地说道:“开朝——” 正始帝坐在龙椅上,嘴角挂着一抹微笑,扫了一圈底下的朝臣,漫不经心地说道:“怎么一个两个都呆若木鸡?难道觉得寡人是假的?” 韦言官高兴地说道:“陛下洪福齐天,臣下们是心中欢喜!” 内阁中,也有阁老笑着说道:“陛下,臣可是喜不胜收,难以形容心中的喜悦。” 正始帝懒懒地摆了摆手,倚靠在龙椅上说道,“这些虚话就不必说了,也不要在送上来的奏折里说这些没用的套话。寡人虽然清醒,不过身体到底虚弱,最近的朝事,多是依赖内阁处置,晚些再将重要的事情交由寡人复核。” 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底下神色各异的朝臣,双手交叉,合十放在小腹上,“至于寡人遇袭一事……” 正始帝故意拖长着声音,慢吞吞说道:“此事,夫子做得不错。” 此话一出,当即就有人忍不住。 户部侍郎许冠明出列说道:“陛下,虽说非常时行非常事,可是莫尚书的所作所为,无不触目惊心,若是置之不理,岂能让其他朝臣安心?” 严御史也忍不住摇头,“陛下,莫尚书这些时日独揽大权,颇有摄政之态,这无疑冒犯了皇威!”他在林御史之后接任了他的位置。 礼部侍郎看了眼黄正合的脸色,只说了两句于礼不合云云。 “还望陛下重重惩罚莫惊春,他操纵着京郊大营的士兵,任由着他们游走在京城中,甚至还破坏了宵禁法条,肆意让人上门询问,这无疑是极大的耻辱。” “陛下!” “陛下……” 马敏就在朝中,听得那叫一个汗津津。 只他头也不回。 这时候,他不管说什么都不合适。 当初他听从莫惊春的命令,是因为正始帝在昏迷前给予的授予,可谁也不清楚陛下醒来后,究竟是怎么想的。 正始帝的手指敲打着扶手,他的额头还冒着薄薄的虚汗,那是身体太虚的缘由,他漫不经心地侧头,让刘昊擦拭额头的薄汗,然后才慢吞吞说道:”都说完了吗?“帝王的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来他的情绪。 见无人敢应,正始帝点了点头,“这是寡人允许的。” “陛下!”严御史扬声。 莫惊春清楚他这个人看着针对莫惊春,可实际上他只不过是针对一切不合礼数规矩,和薛青有点相似。 但比薛青古板倔强得多。 正始帝按着额头,缓缓说道:“当初太祖制作太祖令的时候,说了什么来着?” 严御史的脸色微变,像是吃了什么酸不溜秋的东西,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干巴巴说道:“见太祖令,如见太祖。” “哎呀,你们这不是都记得吗?”正始帝笑眯眯地说道,“既然记得,那何必要来同寡人要个说法?” 他手里把玩着一样物什,漫不经心地将其上下抛。 坐在前头的许伯衡定眼一看…… 那不是虎符吗? 许冠明的语气阴沉,“陛下,太祖令乃是莫大的恩赐,这最后的一块太祖令,为何会出现在莫惊春的手中?” 他这话虽然直白,却也是合理的质疑。 如果当初不是许伯衡确认这是真的,那莫惊春获得的质疑只会比现在还多。 正始帝坐在皇位上,往下扫射,擦过许冠明的时候,颇有种睥睨天下的矜傲,他的语气傲慢而冷漠,“寡人这条命,难道还不值当一块太祖令?” 正始帝的命? 朝臣们心中不期然闪过各种猜测,尤其是近些年陛下对莫惊春的宠爱和偏信,难道与这有关…… 正始帝冷冰冰地说道:“尔等想要寡人惩处莫惊春,那寡人昏迷的时候,尔等又是在作甚?他莫惊春的作为异常粗暴直接,侵犯了不少人的利益,但也将首恶都抓捕归案,压在天牢审问。他确保了京城的安稳,保证了百姓的日常生活,打压了试图提价的商家,确保了粮食的价格和最近京郊的安全。 “这是他和几位呕心沥血的臣子的功劳,那尔等这些,那时候在做什么呢?” 许冠明一时语塞。 压抑粮价,平衡京城中的价格,确保下一批军粮的安全,这当然也是户部的功劳。 但是光看着彭怀远的眼神,他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招揽功劳的。 而这话勉强要说,本来也是户部的分内之责。 上头,正始帝却是没在乎底下异样的寂静,将虎符猛地握在手心,淡漠地说道:“昏迷前,寡人将京郊大营和宿卫交给了莫惊春,寡人本以为诸位会齐心协力做事,如今看来,却都是狼心狗肺,各有各的算计。如果不是莫惊春和许伯衡力挽狂澜,等寡人醒来的时候,诸位是想让寡人看看什么叫做千疮百孔,破烂不堪吗?” 正始帝这一场长串话下来,没有之前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更显得平和安定,像是要和百官将道理似的。 可陛下越是这般,就越是让人心生惶恐。 那无名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气来,像是在半空形成锋利的巨刀,悬挂在诸位的头顶上,更是岌岌可危。 莫惊春叹了口气,出列说道:“陛下,诸位说得也有道理。事急从权,不过臣也多有出格之处,确实该罚。” “呵呵。”正始帝冷笑了一声,“若夫子是错的,那岂不是任命夫子的寡人,也是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