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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蹲坐在椅子上,试图听着屋内动静的墨痕为之一愣,猛地窜下来应了声,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卫壹,小跑着出了门。 他的速度极快,三两下就蹿下了楼梯。 卫壹严肃地起身,走了几步,站在内外交际的地方,“郎君,可需要小的帮忙?” “不必。” 莫惊春清冷地说道,“你且吃着,不必管我们。” 正始帝闻言,嗤笑了声,“夫子倒是真的将卫壹给收拢了。” 莫惊春的手指落在陛下的脖颈处,肿胀发热的伤处让他呼吸微窒,没有立刻回答正始帝的话。 略等待了片刻,他长叹了口气,在听到外头的动静时,抬脚往门外走去。 正始帝没有拦着他。 墨痕和卫壹两人眼巴巴地守在门外,看到莫惊春出来的时候,那两人的眼神上下就开始打量起莫惊春的模样,确认他没有受伤后,卫壹的脸色微变。 不是莫惊春出事,那屋内还有谁? 莫惊春平静地说道“谁也没有出事,莫要瞎想。” 等郎君进去后,墨痕下意识说道“我没瞎想啊?” 卫壹淡定,“我瞎想,可以了吧?” 他转身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招呼墨痕过来,“没听到郎君说的吗?别瞎想,快坐下罢。” 墨痕磨磨蹭蹭地走过来,那蹙眉犹豫的模样,让卫壹无奈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都想说,你便是多想也无用。陛下和郎君的事情,已成定局,至少在年内,是不会有什么变动的。” 他巧妙地掩盖了自己也在多想的事实。 墨痕“可是伴君如伴虎,谁能知道未来如何?我等都是小民,出事便出事了,可要是郎君……那我可受不了。” 他闷闷不乐地看了眼卫壹。 卫壹摊手,“我都出宫多少年了,你看我也是无用。” 两人在桌子底下互相踹着对方。 里屋,莫惊春隐忍地听着外面说话的声音,深深叹了口气。 难道无人告诉过他们,这包间的隔音不行,而外间的隔音,更加没做好吗? 正始帝似笑非笑地说道“寡人可没有欺骗夫子,卫壹这小子贼得很,您收服了他,他就敢为您拼命。” 莫惊春平静地说道“您送来的那些暗卫,哪个不会为臣拼命?” 他并非是在指责卫壹,只是不太喜欢陛下口中,将卫壹当做物件的语气。只是他也知道,在陛下的眼中,除了寥寥几个,怕都是行走的器具,压根引不起他的反应。 正始帝仰起头,任由着莫惊春动作,那刺痛的感觉传来,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笑着叹息,“那不一样。当初暗卫那么多人,寡人为何独独在这些人中选中了卫壹,一个是他在明处做了两年,伪装起普通的下仆,要比冷冰冰的暗卫合适些,另一个,是这小子的心还没死。” 莫惊春微讶,不过手上的动作没停,只蹙眉观察着陛下的伤痕。 “心没死,不正是好事?” 莫惊春随口说道。 正始帝的眼神微眯,听着夫子顺其自然接上的话,心里有些满足。 他们可是有段时间没有这样随意的问答了,因着之前过分的举动,莫惊春对于正始帝的一切总是万分谨慎,更不愿意主动靠近,“如果暗卫的心还活着,那对被守卫的人来说,不便意味着有可能被收买?” 莫惊春敛眉,轻叹了口气。 那就要将那些暗卫活生生将人,变作是器具。 “呵呵,所以,夫子,您不要以为,寡人派去莫府的那些暗卫,都是可怜虫。对他们来说,这或许便是最好的差事。”帝王看向莫惊春,幽幽地说道,“毕竟您都是给予他们最大的善意。” 莫惊春擦药的动作一用力,换来正始帝倒抽一口气的声音,可怜兮兮地说道“夫子,您再按下去,那皮都要烂了。” 莫惊春连忙抬起手,仔细查看着咽喉下的红肿,“您不是在说卫壹吗?扯暗卫做什么?” “卫壹,像卫壹这类的人,要折服他很难,可要是真的收服了,那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所以这样的人,活着,比他死了,更有用。”正始帝勾起唇角,“毕竟一个会灵活思考的人,总比一件死物,要更趁手不是?” “刘昊也可以为您去死。”莫惊春忽而说道,他想起了那个久远到几乎再想不起来的梦,毕竟一想起来,就要再回想那些痛苦的可能,以及莫惊春那还未完成的种种任务,“如果您真的出事的话。” 莫惊春已经绕到正始帝的身后,轻轻压低他的头颅,然后给后脖颈上药,故而也看不清楚陛下的神色,“刘昊呵,如果是他的话,那说不准。若是寡人先死的话,说不得他还会垂死挣扎活着,然后为寡人报仇。” 莫惊春偏头想了想,对于那个刀疤脸的刘昊,还是残留着深刻的印象。 倒也是有可能的。 “那你呢?” 正始帝猝不及防地问,“如果寡人死了,如果之前那一次濒临死亡,太医院那群人救不回寡人,夫子会为寡人报仇吗?” 这是一个禁忌的话题。 不管是莫惊春,还是正始帝,在醒来后,两人都从不曾提及。 莫惊春抚上额头,闷闷咳嗽了两声,“您觉得呢?” “寡人觉得?”正始帝笑吟吟的,声音清朗得不染半点尘埃,“寡人觉得,夫子一旦暴怒,或许会非常可怕。可怕到,就连许伯衡都有些担忧呢。”暧昧不明的话语上扬,透着黏糊亲昵的语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