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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云秀摇了摇头,看着屋檐垂落的雨水。 那轰隆隆的雷声特别吵闹,为了听清楚彼此的声音,她们必须靠得很近,这才能够听到对方的声音。她低声说道“我过去自诩聪慧,可是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枚无用的棋子,不管是对郑家,还是对曹刘来说,我那所谓名誉满京城的名声,其实半点用处都没有。我突然觉得我过去那十几年的时间,都过得愚钝而贫乏。” 陈文秀微讶,看向比她高了一头的郑云秀。 “我突然觉得,留在这里做个教书先生也不错。”她笑着说道,“说不定再过几年,我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陈文秀嘀咕着说道“再过几年,你就未必好嫁了。” 她倒是不在乎,可是她也清楚这闺名对女子来说多么重要。 如果只是短暂在女子书院住下,那未必会惹来麻烦。可要是像郑云秀这般,再长久待下去,这里不只有女子,还有教书的男子,如此一来,肯定会有损郑云秀的名誉。 郑云秀笑吟吟地说道“眼下郑家出事,我便是想嫁出去,也没人敢要我呀。”她略带撒娇地看向陈文秀,“难道院长不想我留下吗?” “留留留……” 陈文秀没辙,跟小鸡啄米似地说道。 一个大美人凑在她身旁撒娇,这骨头都酥掉了,不答应也是不可能。 陈文秀抹了把脸,这要不说美人关难过呢! … 郑天河被抓的消息引起了轩然大波,莫惊春在下了值,被袁鹤鸣抓去吃酒的时候,张千钊抱着酒坛子大为吃惊。 “郑家一直安安分分,除了之前的事情外,我可从未听说过他们的传闻,这是怎么回事?”他辨认了片刻,发现这不是他要的梨花白,当即就将这坛子女儿红丢向袁鹤鸣。 袁鹤鸣猛地抓住,没好气地说道,“你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就砸我脑门上了。” 莫惊春“郑天河此人非常谨慎,如果是他动手的话,那也不会留下这般明显的痕迹。而且,整个院子的人都被烧成灰,为什么这血书会留下?”这看起来处处都是破绽。 袁鹤鸣懒散地说道“那院子没有烧毁,只是在主院附近的建筑全都烧了,但是外院外墙那些还在,就是在那里发现的血痕,才会引起京兆府的在意。” 张千钊知道袁鹤鸣是个人脉贼广的人,也没去怀疑他刚说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屋内的人在发觉有杀手后,在逃离的时候匆匆写下血书,然后塞在了隐蔽的角落……所以才没被烧掉?可真是稀奇,城东那地方,非富即贵,大把人在,可偏偏那一夜,他们聚会的地方,却选在了城东最偏远的一处,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那大喊大叫一番,还能引来其他府门的注意。 莫惊春“如果不是在那般偏远的地方,杀手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上门。” “那也是。”张千钊颔首。 袁鹤鸣已经吃下了半坛子女儿红,笑嘻嘻地说道“不过现在的问题是,郑天河不认。” “那谁能认呢!”张千钊摇头晃脑,“如果随便认下,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那可是整整二十九个人。 除了世家子弟和伺候的人外,还包括了平康坊的两个头牌。 “不过,那死者到底是怎么辨认出杀手究竟是谁派来的呢?”张千钊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因为此案关系重大,如今已经交给三司会审,所以后续的事情,他们未必能够在结束前得知一鳞半爪。 袁鹤鸣摸了摸下巴,“其实,郑天河是真的有派人,但是按他所说,他只是派人去吓吓那几人,要他们立刻离开京城罢了。” “什么几个人,那可是十几个世家子弟,这一波该心疼的,可不止是窦氏。”张千钊摆了摆手,“我还是不信这样愚蠢的理由。” 袁鹤鸣慢吞吞地吃下一口。 谁都不相信这样愚蠢的理由。 可偏偏是这样愚蠢的理由,当真将郑天河下了牢狱。 陛下是故意的,偏生这么故意恶心人。 他对上莫惊春的眼。 袁鹤鸣忽而心口一跳,下意识别开了眼。 不到半个时辰,袁鹤鸣吃了烂醉,张千钊微醺,而莫惊春则是半点困顿都没有,淡定地让人去结账,然后让张千钊先走,自己撸起袖子来处理这一坨袁鹤鸣。 袁鹤鸣吃得酒气熏天,半睡半醒,被莫惊春拖着下去的时候,差点直接滚下去。 莫惊春及时拽住他的衣袖,蹙眉看着他。 好半晌,莫惊春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他将袁鹤鸣送上马车,让袁家车夫看着他。 马车滚动的时候,坐在马车内的袁鹤鸣猛地坐起来,扯开车帘探出头去,“你说什么?”他只看得到莫惊春的背影。 只看着莫惊春在月色下遥遥摆手,头也不回。 翌日,正是大朝。 朝会上,最是要紧的,却并非郑天河的事情,而是另外一桩,另外一件大事。 潜伏传回捷报,说是已经将明春叛军的冶炼场所一网打尽,其中捕获了数百位工匠,以及击杀了敌军三千余人。 这可是极大的喜事。 不管先前朝臣想说的是什么,此时此刻,都全变作了赞不绝口的贺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