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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抬头,似乎是觉得这跟断了指甲的手指,比眼下一切都还要重要,正在细细端详着。 “皇帝之所以要抛出莫惊春的名讳,之所以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之所以要说出那一番话,不便是为了阻止那些泼在莫惊春身上的脏水吗?” 她比划了一下指甲的长度,哀哀叹息了一声,“毕竟,在流言喧嚣至上的今日,想要阻止流言的传播,要么就如同陛下所说,将所有人都杀破胆,杀得他们不敢再说话,杀得他们胆颤心惊;要么就是立刻迎娶妻妾,不管是对皇帝,还是对莫惊春来说,这都是个不错的办法;要么……就将其扭曲成一桩上位者强迫下位者的惨事,到时候就算再有什么奇怪的言论,大多是冲着你去的,就不会再有人去细想,莫惊春在这其中,究竟做了什么,又是处在怎样的位置,对吗?” 太后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幽幽抬头的时候,正始帝一时也分辨不出太后脸上那莫测的神情,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到底是不高兴的罢。 正始帝心里有一处是在这么说着。 他在乎吗? 他多少是在乎的。 毕竟这可是太后的看法。 可正始帝会停下? 他心里阴鸷疯狂的黑暗正在不断地翻滚,变得更加凶残压抑,那种古怪的兴奋颤栗还潜伏在正始帝的血脉骨髓里,压根没有伴随着刚才的打斗而发泄出去,反而是越发膨胀疯狂,变得更为冲动兴奋。 “您说得对。”正始帝舔了舔猩红的唇,“但您也将儿臣想得太好了些。” 他确实有过那般种种的想法,也的确是为了庇护莫惊春。 但追根究底…… 经过这一遭,有谁敢在觊觎莫惊春? 心里的疯子笑得弯了腰。 那更像是恶鬼在盖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夫人, 夫人,不好了!” 冬草急匆匆回来,神色煞白, 像是受到了惊吓。 她一贯稳重, 难得露出这般模样,这让徐素梅有些好奇,遣散了屋内还在等着的管事,蹙眉说道:“你平日里可没有这般急躁过,若是让外头的小丫鬟看到了, 怕不是又要说笑你。” 冬草穿了一身嫩绿的衣裳,看起来比以往还要稚嫩些, 只此刻她站在屋内,却是满头大汗, 苦笑连连, “大夫人,实在是此事……婢子心中实在是惶恐。” 她隐晦地看了眼还没有避让开的桃娘。 徐素梅这段时日一直让桃娘跟着她学习管家的事情,方才那些管事离开后, 她还坐在边上看账本。冬草一贯是稳重,不会胡乱地做出这般反应,徐素梅看了眼桃娘, 淡笑着说道,“桃娘,方才我听到外头在说, 元和似乎已经寄信回来, 你且帮我去拿上一拿, 看看这傻小子在信中说了些什么。” 桃娘笑着起身, 对徐素梅说道:“大伯娘, 您就只会埋汰大哥,他可是努力极了。”她知道大伯娘和冬草这一来二去间,合该是有事要说,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而是带着人往外走。 等到屋内只剩下徐素梅和冬草后,她的神色淡了下来,“冬草,我信你是个稳重的,才会让桃娘出去,你可莫要为了一番小事,就……” 冬草早就心急如焚,叠声说道:“大夫人,外头都在传,说是陛下强迫郎君,将其囚禁在宫中!”她的话一出,徐素梅猛地抬头,满眼诧异。 只是在冬草看来,大夫人震惊归震惊,但眼中却有其他异色,显得有些奇怪。 徐素梅:“此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冬草苦着脸色说道:“眼下坊间都在传此事,正是今晨的事。” 今晨的早朝? 徐素梅神色微动,露出沉思。 陛下这是打算做什么? 他与子卿,不是早就…… 旁人许是看不出来,可徐素梅如何看不出来这两年,子卿可比早年要恣意快活得多,虽然那内敛的性子是改不得了,可是那肩负重任的压抑不再,人也更鲜活了些。她这做大嫂的,多少清楚那两人怕是真真走上了一条难以想象的道路。 可陛下如此悍然挑破此事,那又是…… “不好。”徐素梅紧蹙眉头,“你说是坊间都在传闻,那桃娘……” “大夫人,大夫人……” 院外传来了二等侍女急促的声音,“二小姐骑着好姑娘,从侧门闯出去了。” 徐素梅扬眉,站起身来,“不过短短片刻,从这里到马厩,这可是得在出了这里,便一路过去,方才来得及。在桃娘离开后,有谁与她说过话?” 二等侍女站在门口,怯怯地说道 :“是厨房大娘的媳妇,她替家里头来给燕子送东西。”燕子是院子里的另一个二等侍女,她是厨房大娘的女儿。 厨房,采买…… 徐素梅厉声说道:“就没有人去追吗?” “许大他们追上去了,但是好姑娘的速度……” 徐素梅头疼地按了按额头,立刻安排家里头的人去找桃娘的行踪,然后命令其他人谨言慎行,不得再交谈外头的言论。整个莫府一下子动了起来,尤其是家丁们,已经点出一支队伍迅速外住,就是为了能够追上桃娘的踪影。 可惜的是,好姑娘是莫惊春的坐骑,平日里只得莫惊春能够靠近,就算是桃娘想要骑着她,也得经过莫惊春的多次安抚,方才能够驾驭。如今她冒然骑着好姑娘跑了,徐素梅都要担忧上火,心急如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