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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湖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肩膀,轻柔地安抚着她。 桃娘感受着东湖亲和的力道,忽而想起那一日在长乐宫前,阿耶对阿正说的话。 ——只要让别人知道,你是她的后盾,那便足够了。 桃娘揉了揉眼,趴在东湖的肩膀上小声说道:“阿耶会出事吗?”东湖蓦地意识到,对于桃娘来说,外面的风雨,都抵不过莫惊春的安全更让她上心。 至于旁的事情,是非黑白,都不过这点。 “二郎不会有事的。” 东湖只能这么说。 可实际上,京城坊间,眼下传得最为热闹的便是关于此事的传闻。尽管莫惊春在那一日的谣言出来时,不到一个时辰就离开了长乐宫,折返吏部。可那传闻并没有随时间的推移而消失,反而逐渐愈演愈烈,变得分外离谱。 譬如有的说,陛下对莫惊春爱而不得,所以才不愿意再立后宫。 也有人说,正始帝是在从前受过情伤,才会不喜女子,只喜男子。 还有的说,其实皇帝喜欢莫惊春的时间没那么长,只在谭庆山后,那磅礴隐蔽的爱欲才猛地觉醒。 …… ………… 这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已经不止是在百姓中流传,就连权贵世家也有所耳闻。 倒是没人敢在莫惊春的面前大放厥词,就连之前最喜欢挑刺的许冠明,也不知为何夹着尾巴做人。但取而代之的,是几乎无处不在的视线,莫惊春几乎是走到哪里,都深感背后灼烧,仿佛所有人都将他当做一件奇珍异宝,又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从头到尾,评头论足,巴不得将其细细解剖,方才能辨认出其中的诡奇之处。 正始帝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这种想法倒是没什么不敬的意思,着实是猜不透陛下的品味罢了。 毕竟这位陛下脾性之暴烈,众所周知。 他们不敢对着陛下使劲,自然是冲着莫惊春来。 莫惊春波澜不惊。 他就像是不知道这件事,如常上值,如常下值,有时候还会去西街转悠,回来的时候,还会顺带去女子学堂一趟。短短几日间,这位尚书的行踪,就被好事者编排了出来,这仔细一瞧,也没见和之前的动作有何不同。 这多少是有些碍人眼了。 毕竟这大家伙都为了此事大吃一惊,怎当事人之一,却表现得毫不在乎,就像是没有此事? 等到下一次早朝,莫惊春不早、也不晚抵达的时候,袁鹤鸣站在殿内,朝着他笑了笑。他身旁围着几个人,瞧着是在和袁鹤鸣说些要紧的话,莫惊春也没在意,慢吞吞地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他的手里抓着朝板,神情有些倦怠。 他到底是有些累,紫袍穿在身上,立在前头,那瘦削的背影,落在刚进殿的人眼中,多少有些刺眼。 许冠明刚想动作,就被户部尚书严厉地瞪了一眼。 他冷冰冰地说道,声音含在喉咙里,不算大声,“你是个有能耐的,所以我才会一直力保你。可若你一直这么蠢下去,别说是我,就算是佛祖菩萨,也再没有我这样的耐心。” 许冠明咬了咬牙,到底没再冒头。 这造就了无数人都在偷偷打量着莫惊春,这位舆论中心的人物,却连一人都没敢去惊扰他,直到早朝开始。 又一封加急的军报。 “陛下,莫广生在明春封地外重创了叛军,抓住了明春王的副将。叛军溃散不成军,如今散落成几股小型的队伍,正分散在封地外的城镇。” 正是好事。 先是有何明东找到了明春王的冶炼之所,后有莫广生击溃了叛军的主力,这不论是哪一桩事情,都足以扭转眼下的局面,让朝廷获得歇息的机会。即便王朝在先帝在位的那些年都一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到底连年对外征战,是需要大量的军费。而正始帝登基后,这几年间,异族倒是安分了一些,可又有西南的战役,并有清河王和明春王这接连两起的叛乱,如今得以见到战事结束的末章,这任由是谁,心中都不免高兴万分。 尤其是户部。 这白花花的银子不住往外掏的时候,户部尚书这心可是在滴血。 此事一了,便是有关于成江的事情。 明春王的叛乱不比清河王,他的波及面更广,涉及到的城镇和世家也更多。或许原本只有寥寥几家选择了南渡避难,可在这一二场延续至今的平叛中,如今已经有愈来愈多的时间为了避难而远离北面,度过成江。 这一来二去,也让成江的水患稍显严重。 大将长平已经上折,希望发兵平定成江的贼寇,顺便检阅水军的训练情况。 此事已经交给内阁讨论,再拿出个章程来。 再则…… 数日一次的朝会既开,桩桩都是大事。 朝臣们心中再是有浮想联翩的八卦,都绝不会在此刻分神,待到朝会将要结束,正始帝已然拟定了几处遭灾地盘的赈灾章程,待会便可下发下去。 等到最后一位户部官员说完话后,朝中一时间陷入片刻的冷场。 一般这个时候,便会由着刘昊出列,稍提一提,若是再无人有异议,那便要散朝了。只是今日,刘昊刚站出来,便看到底下有个官员窜出来,那身姿矫健异常,动作迅猛,可着实是将站在顶上的刘昊看得一愣一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