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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当然,窦氏那一桩灭门惨案,他事后去查过。 一点痕迹都没有。 看起来,就当真是明面上这么回事。 但没有痕迹,某种时候,也恰恰是最大的,最明显的痕迹。 尤其是在帝皇的手段下。 郑天河锒铛入狱,或许和流言有关,但这不是最根本的原因,顶多这算是一个附带的因素。他就说,正始帝虽然爱得疯魔,但不至于彻底发疯,为了莫惊春就随意将个世家的家主抓起来。 但是…… 如果流言的事情只是火上浇油的话……那其根本的缘由,又是什么? 最近京城中的大事,可是不少。 愈演愈烈的流言,成家兄弟,窦氏,明春叛军……太祖令? 郑天河猛地睁开眼,自言自语地说道“不会吧,郑天河不应该这么蠢呀?”他的嘴巴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眼底已经浮现出了洋洋得意的喜悦。 “不是吧,不是吧,郑天河,你真蠢到这个地步……这可真是,自寻死路啊!” … 阴森恐怖的牢狱中,只得几声沉闷的压抑声。 听起来,像是鞭子在抽打肉体的声音,又像是铁棍,或者其他什么都好,听起来,应当是在拷问。 可如果是拷问的话,那不应该让犯人说话吗? 怎么却是堵住了人的嘴巴,像是嫌恶于听到任何的痛苦叫喊声? 玄色靴子踩上瘫软在地上那男人的脸,用力碾了几下,而后靴尖踢了踢他青肿的下巴,饶有趣味地说道“都说你是个短命鬼,但寡人觉得,你能活到现在,可真是老天不开眼。刘昊,你觉得呢?” 刘昊笑嘻嘻地说道“陛下,这样逃开地府牛头马面的短命鬼,合该是您将其收服了。” 正始帝懒洋洋地摇了摇头,“寡人可没那么多闲心,如果不是他惹了夫子,容他再活两年也没什么。”他猛地压低了身,拽着那人的头发硬生生地拖起来,笑得狰狞,乍然像是头恶鬼,“说说看,寡人分明已经让你们夹着尾巴做人了,怎么一个两个,还是这么不听话呀?” 啪!啪! 匕首清脆地拍在血肉模糊的男人脸上,又割开一道划痕。 第一百三十章 刘昊从公冶启的身后递过来一份被血染红的诉状, 恭敬地双手奉上。 帝王懒洋洋地站直了身,弹手抖了抖诉状,漫不经心地看向上头的字据, “窦远,窦何唯之子, 参与了谭庆山之事,侥幸逃脱。他聪明狡诈,预备在下一届科考的时候下场考试, 又与眼下新的窦氏宗子沾亲带故,还与你, 郑天河, 更是忘年交……瞧瞧这身份,是不是充满了各种有趣的组合?” 正始帝脸上挂着笑, 还不如不笑。 笑得可是渗人。 “他亲手写的诉状, 你看到的时候, 是什么感觉呢?”他嘻嘻笑,踩上郑天河的胳膊,碾压下去, “是觉得有趣, 还是在预料之中?” 他像是极其高兴那样, 笑弯了腰。 “还是觉得, 当真如你所料,莫惊春与寡人,可真是藕断丝连?” 最后四个字, 正始帝每吐出一个字眼, 都愈发用力, 直至最后, 几乎踩断了郑天河的胳膊。郑天河疼得几乎要满地打滚,可惜的是,他偏是无法动弹,毕竟他的脚板正被铁钉扎穿在地上,两只脚任由是怎么挣扎,都只将伤口撕扯得更开。 郑天河清楚陛下脾气暴虐,却从未想过,掩藏在其表皮底下,更是个无法无天的疯子。 如果是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生生捏造一个罪名,将他给抓入牢狱中?再是愚蠢的人,也应该看得出来此事存在的矛盾吧? 更不用说,如果有心人去查探,难道他们会查不出来莫惊春和此事的干系吗?窦氏死伤了几个嫡系血脉,他们难道不会为此疯狂?整栋宅子里烧死了将近三十来人,除开那些贱命一条的奴仆,余下的那些,一个接着一个,可都是世家出身! 陛下究竟又有什么倚仗? 难道就不怕他们…… “咳咳咳……” 郑天河被靴子踢中心口,疼得直打哆嗦,差点没厥过去。 正始帝漫不经心地说道:“啊,好教你知道,经过你的刺激,眼下朝廷内外,皆知道,寡人对夫子求而不得,爱而不舍,为了一个男人,疯得彻彻底底。”靴子不安分地动了动,像是某种有趣的反应,“而这一切,都有赖于你之前的推波助澜,这才让朝臣百姓的心里,接受得更快。哎呀呀,这么说来,寡人岂不是,还要感谢郑大家主才是?”帝王故意拖长着嗓音,含着字词说道。 那暧昧有趣的模样,仿若他当真是这么想的。 郑天河竭力抬头,呼哧出来的热气拍打在地上,挣扎着,蠕动着,像是要说些什么。正始帝嫌恶地摆了摆手,让刘昊上前,将堵在他喉咙嗓子眼里的破烂布团给抽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 他咳嗽得眼泪和血沫都要飞出来。 “陛下……”郑天河的声音里尽是怨怼和愤怒,“您如此折辱臣,这是在视世家于无物吗?” “啊。”正始帝自顾自感慨了一声,摇着头对刘昊说道,“就总有这么一些人,回望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祖上光荣,便想着这般荣耀等身,可以流传百年千年,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面子里子,是靠自己挣的,而不是靠着先辈的荣光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