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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有上百个黄金屋,寡人也不要夫子重新变得跟从前一样古板,那寡人可真是得气死。” 公冶启的手指冰冷。 抓在莫惊春的手腕上,就如同水鬼。 莫惊春顿了顿,故意说道:“臣倒是觉得,像那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可。” 正始帝停下动作,骤然转身,双手撑在他的边上,将他压得抵住了书架,“那些所谓忠君之道,那些愚昧无知的蠢物,那些荒谬可笑的劝诫,莫惊春,夫子,寡人……我请求你,一个字都不要往心里去。”他的声音说得轻柔,可是这压着莫惊春的姿势却显得另类强硬。 然,看着再是触手可及,可正始帝这个看似拥抱,却又不像是拥抱的怀抱,却始终空着薄薄的一层。 莫惊春微蹙眉,往前走了一步,便闯入了正始帝的怀中。 “陛下,您究竟在说什么?” 莫惊春是不解的。 陛下如此卑微,甚至是哀求的语气,虽然只潜藏在话语里,可是一闪而过的疯狂和压抑,莫惊春如何又感觉不到呢?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陛下这样凌乱的问话? 正始帝闭了闭眼,而后便是从前那凌然的姿态,他注视着莫惊春的眼,一字一顿地说道:“夫子,与我成亲可好?” 莫惊春哽住。 有时候,即便是他,也想不清楚陛下究竟是怎么跳到这个上面的。 可陛下的压抑是真,疯狂也是真,眼底的阴郁和偏执更是真,尤其是昨夜的事情……陛下都多久没有出现过那副模样,难道与眼下的患得患失有所关联吗? 即便莫惊春还是排斥着这个念头,但是他蓦然想起正始帝对于子嗣的偏执。 如果…… 如果,只是成亲的话,如果…… 莫惊春的心里有无数个念头在徘徊,但在他还没来得及思忖清楚的时候,莫惊春就听到自己沙哑冲动的声音。 “好。” 那便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 正始帝蓦然醒了过来。 又是一个深夜。 他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莫惊春,今夜靠着他的死缠烂打,莫惊春不得不答应了深夜留宿的事情,但是莫惊春面子薄,肯定是不愿意在宫中光明正大留下来,于是,便只能在东府。 但是在东府也没什么差别。 正始帝像是上了瘾,又像是在发什么癫狂,抱着莫惊春又啃又是咬,仿佛是什么甜滋滋的存在,又像是什么吸引人的珍宝,直到将其溺死在怀中都不肯撒手的程度,让莫惊春几乎喘不过气来,眼睛红通通,可怜又可爱地云睡过去,如果不是正始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莫惊春已经没有动静了,他可能还会继续…… 正始帝往后捋着自己的头发,看着莫惊春眼角的微红,沉默了片刻。 他确实做得过分了些。 帝王随手将莫惊春身上的被褥盖得更严实了些,然后赤着脚下了床,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咕噜咕噜的水声很细微,但困顿至极、躺在床上的人还是惊觉,挣扎着睁开眼。 眼睛肿了。 这是莫惊春的第一反应。 然后,他羞耻地意识到,在他昏迷过后,陛下已经将他的内外都整理干净了。 莫惊春真的很想掩面叹息 。 陛下……今夜就跟疯了一样,折腾得莫惊春死去活来,分明已经不可能再进一步,却还是紧紧相逼,让莫惊春的尊严都险些碎了一地。 他又是羞恼,又是意识到正始帝不在床上。 莫惊春艰难地翻了个身,看到一道人影沉默地坐在桌边。 莫惊春喃喃地说道:“您起来作甚?” 那人笑了笑,“做了个梦。” 梦。 莫惊春的意识更清醒了些,他眨了眨眼,挣扎着坐起身来,卷着被褥,坐在床上看着陛下。在更换姿势的时候,那些酸痛的感觉让得莫惊春不由在心里将公冶启小人戳了几下,面上还是镇定地说道:“陛下,您究竟做了什么梦?”他的声音沙哑却是轻柔,听起来非常温和。 公冶启犹豫了片刻,清冷的男声才再响起来,“我梦到,我将夫子吃了下去。” 莫惊春微顿。 而公冶启既然打开了话匣子,却也没有停下来的可能,“我梦到,夫子的尸体躺在我的怀中,我的心中恨极又累极,想要将碍眼的满朝文武都杀了,却又记得你说,为时未晚,我将您抱去长乐宫,却没压住疯狂的本性,一点,一点地将夫子给吞食了,然后……” 那残乱的尸骸,被烧作了一捧灰。 公冶启这才清楚地看见,其实人体在最终湮灭成灰烬时,其实也是一个坛子能装得下的。 他一点,一点地将骨灰盛放在坛子里,然后…… 帝王没有意识到,他的双眼仿佛回归了先前的暴烈残忍。 莫惊春下了床,仍旧是抱着那一床被褥,他懒得再去找衣物,拖着那长长的被褥下来,缓缓地走到正始帝的跟前,然后在陛下的前面蹲了下来,抬头看着陛下的一双眼,“陛下不是说,那只是梦吗?” 正始帝蓦然看着莫惊春,“那当真是梦吗?” 莫惊春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是梦。” 甭管是前世还是其他,可是没有发生的事情,或者是再也不能发生的事情,那当然是虚幻的,不存在的东西,即是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