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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黄正合先行离去,莫惊春又被叫了进去。 屋内少有的没有染着正始帝惯用的熏香,莫惊春不经意瞥了眼墙角,发现那香炉怕是有几日没用过。 他没想那么多,便要行礼。 公冶启:“夫子,可还记得当初你在广润县一事上所做的文章?”他懒洋洋地出声拦下莫惊春的动作。 这都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但莫惊春确实记得。 那份文章早就被正始帝取走。 “薛青在上报朝廷的奏章里,特特谢过夫子的教诲。”公冶启屈指敲了敲桌上的一份奏章,笑吟吟地说道。 ……薛青? 他记得这个名讳,该是与首辅大臣薛成有着出八服亲戚关系的一个官员,去岁雍州出事,灾民流窜,他便是被正始帝派去紧急接任并且斩杀了当地贪官污吏的雍州郡守。 “陛下,臣与薛青并无……” 莫惊春微顿,想起陛下的前言。 ——可还记得当初在广润县一事上所做的文章? 公冶启看着莫惊春脸上流露出来的明悟,含笑说道:“薛青也曾经是寡人的侍读,不过半年后,寡人觉得他继续在东宫读书,怕是会忍不住将他打死,便让他出了宫。”薛青的脾气又臭又硬,可有些地方有些事情,需要的便是这样又臭又硬的官员,才能将事情办下来。 正如公冶启不过是将莫惊春所做的文章给了他看,薛青去到当地,真的将其上的措施化为实际用在当地时,他便将此事记下来。等到所有事情都一并处置完,在当年秋日上报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收成如何的时候,偏偏还要再点一下莫惊春的名字。 哪怕他们两人并无相交。 但是在薛青看来,文章有用,便是他承了情分。 莫惊春听帝王说完,却是哭笑不得。 “那不过是不切实际的想法,薛郡守能将之落于实地,那是他的本事,臣有何颜面受他这一谢。” 公冶启:“那是你与薛青的事情。”他慵懒地倚靠在椅背上,眼眨也不眨地看着莫惊春。 与他的小腹。 他有点心痒痒,还想再摸摸。 他特地派人去查,晓得兔子确实是有这般行为。 也知道兔子的孕期只有短短一月。 尽管他不知道夫子是从什么时候起,但是从那日的言行推测,约莫是在那次热潮后,那岂不是只剩下半拉月? 简直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不过,哪里不对。 公冶启炯炯有神地注视着莫惊春,一寸一寸地打量过去。 倏地,戾目一冷。 “夫子,过来。” 帝王猛地叫住他。 莫惊春不进反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公冶启不怒反笑,扬声说道:“关门。” 御书房的门悄无声息地阖上。 莫惊春:“……陛下,大白日关门闭窗,非君子所为。” 公冶启挑眉,奇怪地说道:“寡人何尝说过是君子?”从他诞生伊始,就绝不会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他。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暴虐残忍……这些往往才是他。 冷酷残忍的正始帝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眨眼间出现在莫惊春的身前。 莫惊春的反应有些迟钝,在陛下伸手摸到侧脸时,他才险而又险地避让开。 公冶启搓了搓指尖的感觉,若有所思地说道:“夫子当真打算与寡人在御书房缠斗?” 果真不对。 即便莫惊春的身体有着假孕的迹象,却也不会反应这般慢。至少在前几日,莫惊春甚至还能飞踹一脚,迅速逃跑呢! 公冶启狐疑地看着他,“脸过来。” 莫惊春:“……”怎越发得寸进尺了呢?! 公冶启冷下脸,冰冷地说道:“夫子知道寡人在说什么!” 莫惊春看着他伸出来的手。 莫惊春沉默。 他绝望地说道:“便是臣知道您在说什么,但是您这姿势……您是打算让臣将脑袋搁在您手心吗?” 公冶启淡定地说道:“为何不能?” 莫惊春默默掏出手帕擦了擦脸,刚擦了一下,公冶启便眼底阴沉,跨上前来抢过帕子,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稍显用力地那些红润的颜色从脸上擦去,露出底下苍白的脸,与依旧赤红的双颊。 莫惊春的脑袋有些晕乎乎,听着帝王阴森恐怖的磨牙声,“倒是学会用这手来伪装!” 莫惊春:“……只是权宜之计。” 他闷闷压住喉咙的难忍,低声说道:“最近的事情多了些。” “多到必须你拖着病体强撑?夫子若是身体不适,便将旁的事情交给左右少卿便是,若他们做不得,便是废物,不必在宗正寺久留了。”公冶启冷冷地训斥,大手摸上莫惊春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脸色愈发难看。 倒是莫惊春有些贪图他掌心的低温,却是不敢磨蹭。 他心狠手辣地掐断心里一时贪恋,闷声说道:“今日忙得差不多,明日若是再如此,臣必定会请休。陛下不必担忧……” “不对。” 公冶启翻脸无情,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就褪去,“夫子有事瞒着。” 莫惊春都数不清最近他到底听了多少回“撒谎”“骗子”“欺瞒”之类的话语,可是旁的事情也便罢了,莫惊春如今心里头的事情却是半点都与陛下没有关系,就连与精怪、任务,惩罚,也没有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