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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飞河哈哈大笑,“确是如此,为父刚从沅泽的院子里出来,正巧看上这两块石头异常圆润,就给带了出来。” 莫惊春抿紧了唇,无奈地笑了笑。 ……别是偷偷给带出来。 他瞧着,那是最漂亮的两块。 父亲看着端正,实则还是个老顽童。 莫惊春知道莫飞河的睡眠浅,总是得稍晚些才能睡着,“父亲,不若我让厨房去做点容易克化的点心?” 莫飞河摆了摆手,说是不必,再是细细打量莫惊春。 瞧他头发微湿,便摇头说道:“可不能这般去睡。” 莫惊春便笑,“听您的。” 他的手指下意识紧握成拳头,得亏在动作前,莫惊春就已经藏在袖子里,又尽可能自然地垂落下来,抵在墙面上,不然他眼下怕是要狠狠哆嗦起来。 ……别吸了。 他在心里无声地尖叫,面上却不能露出一丝半点破绽,还得应付莫飞河的话。 “你这屋外庭院,倒是比之前有趣味得多。” 趁着莫飞河转头的瞬间,莫惊春的胳膊抵在窗台上,顺手捂着了嘴巴,忍下几声闷哼,再挺过酥麻的感觉后,他勉力笑着说道:“还不是家中上下……都不许我动弹,这肩上的伤势已经逐渐好转,却还是……”尾音颤了颤,莫惊春险些没说完。 莫惊春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下意识转移了话题,“……今日,孩儿从火灾里,救下了一个人。” 他出去的时候,家里是知道的。 他到后半夜才回来,依着莫飞河现在还未睡的模样,想必也是清楚。 “是……城西的事情?” 莫飞河为了和莫惊春说话,往窗前走了几步。 莫惊春的背后爬生起诡谲后怕的念头,不可,不可再进一步 …… 若是越过窗台,便能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那才是颜面扫地。 好在莫飞河停了下来,紧蹙眉头,“你说出事,所以城西的事情,是蓄意放火?” 莫惊春颔首:“如果不是刻意放火,火势不可能这么快燃起来,甚至还吞没了左右的街坊邻里。而且眼下正是春夏,不如秋日那么干燥。火势本不该如此迅猛才是。” 莫飞河紧皱眉头,花白的头发在月光下,显得跟银霜般。 “不错。但何以要这般下毒手?”莫飞河道。 莫惊春:“孩儿救下的人,叫席和方,跟之前扶风窦氏的人有关。他这一回去木匠店,是为了取之前定做的木床。岂料应当是撞上了木匠店内的事情,所以才会成为他们的猎物……但是一口气烧毁店面,再将所有人都牵连其中,这样的手段却太过残忍……” “木匠……你在怀疑谁?”莫飞河咔哒咔哒地转着两颗圆石头。 莫惊春:“父亲,已经心中有猜测了不是吗?” “猜测的东西,未必是真。”莫飞河缓缓说道,“只有真凭实据,才最有用。” 他沉默了片刻。 又道,“你是猜哪个王爷?” 尽管莫飞河那么说,但那些是要面对旁人,才会有的态度。 至于自家子弟,那当然不同。 莫惊春的护短,可是一脉相承。 “孩儿确实是如此怀疑,”与此同时,莫惊春也叹息着说道,尽管他的叹息更像是一声颤抖,或者尖叫,“但是只光凭这关联,就将之与这件事挂钩,却是有些不妥。” 他没有说出怀疑的对象是谁,但是父子对了一眼,倒是心中都有所感。 莫飞河颔首说道:“毕竟没有证据,还得再行确认才是。不过能在京城脚下做出这种事,怕也是有些胆量。” 莫惊春微顿,猛地想起袁鹤鸣。 他似乎便是负责…… 莫惊春猛地低头,膝盖颤了颤。 “怎么了?”莫惊春这细微的变化,立刻引起了莫飞河的警惕。 他摇了摇头,抬起眼,轻声说道:“我只是在想,最近的事情,似乎都有些古怪。不管是秦王还是清河王……” “之美,怕是另有所图。”莫飞河淡淡说道,“以他的能耐,若是三月内都拿不下清河,那可真是废物。” 莫惊春苦笑了一声,“我更想知道,秦王究竟所欲为何。” 莫飞河:“这是陛下需要思虑的问题,倒是与我们没什么干系。”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爷,宗亲,权贵,谋反……这些事,离得越远越好。”他们这些行兵打仗的,不可以想得太少,却也不能想得太多。 想少了,怎么死都不知道;可想多了,却也是如此。 话罢,莫飞河便将手里的圆石头捏在一处。 铿锵的声音,让人不由得牙酸。 “你早些歇息罢了,”莫飞河笑了笑,“看你这般操心政务,怕是没几日,就能重新上值了。” 莫惊春的嘴唇扭曲了一瞬,无奈摇头。 他目送着父亲的身影渐渐远去,抓着窗台的手指逐渐痉挛颤抖起来。 卫壹一直守在边上,等到莫飞河离开后,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远处探出头来说话,“郎君,这……”他原本是想说陛下是不是走了,却见莫惊春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软倒下去,再看不见身影。 而后正始帝便出现在窗前。 仅仅是一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