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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壹都说不清楚人究竟是怎么出现的,却是能看到陛下的手紧扣着莫惊春的手指,两者肤色不尽相同的手掌重叠在一处,透出些许暧昧的色彩。 ……卫壹,好像看到了陛下的唇边,略有水渍的痕迹。 只是还未等正始帝的眼神投过来,卫壹就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夭寿。 他还以为陛下已经不在了。 卫壹幽幽地捂住狂跳的心口,面无表情地思念起了墨痕。 早知道就不能让他回去。 这得一起挨才是! 屋内,莫惊春感觉自己像是上了岸的鱼,细细密密的痛苦几乎烧毁了他的神智。他在莫飞河离开的时候就几乎溃败,整个人都要厥过去。 公冶启像是把这,当做是刑罚。 因着是刑罚,便要生生折腾,让人快活,却又痛不欲生。 “夫子,不疼吗?”如此奇怪的问题,莫惊春猛地听到,却是想不出来陛下在问什么。 如今他却是火烧的难受。 若说疼,却更是焦灼的痛苦。 可是他敏锐感觉到,如果他不回答的话,陛下又会生气。 可……莫惊春其实分不出陛下在说什么。 然不听,又泄不得。便只能可怜地、认真地开始听。 又听到公冶启问,“夫子不疼吗?” 被箭矢贯过的瞬间不疼吗?养伤的时候不痛苦吗?为何,却从来都不肯说? 那深埋在问句下的嘶吼,让莫惊春一瞬醒神,“不……” 他会痛吗? 该是会的,但下意识却是脱口而出“不”。 “不疼?”公冶启扬眉。 他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怕是铁打的身子,才不疼。” 他要莫惊春说,偏又不满意他的回答。 一回。两回。 遍是折腾。 公冶启轻笑着,那声音却让他更想哆嗦,“夫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疼吗?”手指扣住莫惊春受伤的地方,却没有紧掐下去。 对比公冶启在其他地方的肆虐,他对待肩头的伤口却是谨慎再谨慎,连手指都只是轻轻落在表皮,生怕将那愈合鲜嫩的皮肉又撕扯了出来。 即便是那一日,莫惊春依旧是带笑的。 惨淡的,几乎难以扯开的笑。 就像是受伤的地方,不是他自个的皮肉,就像是受伤的人,不是莫惊春。 帝王看着老太医的刀具切开皮肉,苍白的身骨挣动了一下。 便真的只是一下。 而后莫惊春就身体紧绷得如同丝线,隐忍到了开刀结束。老太医都弄得一身汗,他身为承受痛苦的人,又怎么可能幸免? 一直忍耐紧绷的弧度,仿佛再压下去,便要断裂。 那流下来的血,如此猩红。 ……这何尝不是公冶启心里的妄念? 红的血,白的肉。 若是将其生吞活剥,从这,手指抠住,撕开,再一点点挖进去。 正正好,流下来的血,还是鲜活的。 他想吃下去。 公冶启的眼底一片猩红。 三回。四回。 “夫子,你这里受伤的时候,疼吗?”陛下的手指按着莫惊春的肩膀,落在被箭矢撕开的皮肉上。 像是隔着一层纱,又朦胧不清的诘问让莫惊春挣扎了片刻,“疼,受伤的时候…很疼,疼得想哭,但不行,我…”他抖了一下,像是撒开手,要用拳头堵住自己的嘴。 受伤的时候怎么不会痛? 莫惊春当然痛,不仅疼,更是辗转反侧的难受。但他早就习以为常将痛苦活生生吞下去。 偏偏陛下却要一次次问他。 让莫惊春直面那难以形容的剧痛和煎熬,将之前的种种心绪剥离开来。 公冶启将痉挛的手指强硬分开,不许他堵住嘴。 十指纠缠扣在枕边。 他要听。 莫惊春现在的肩膀有点痛,人也很难受。 可是他再是委屈,在朦胧茫然的时候,也是说不出辩解的话。陛下逼他承认,会难受会痛苦,是为了什么? 想不明白,想不出来,他眨了眨眼,又掉下几颗眼泪。 公冶启叹了口气。 好乖。好呆。 又像是满足地吞下了什么欲念。 夫子不知道什么叫依赖,不知什么叫疼惜自己,但也没什么关系。 他想,他会一点,一点,慢慢地教会夫子撸直舌头,该说,要说。 该想,也要想。 外头的蜡烛逐渐燃烧,一点点落尽。 … 半下午,正是日头正盛,整个院子都满是礼绿意兴浓,间或有蝴蝶飞在丛中。 莫惊春软软地躺在躺椅上,眉间略有倦怠。 郎君从早晨起来,便是这个模样。 除了勉强去忙活了几件事情之外,就一直躺在这里。就像是一条…… 咳,咸鱼。 来往洒扫的下人虽是好奇,却也没人敢于打扰,就任由着莫惊春瘫在躺椅上。 莫惊春确实有些不舒服。 他的手盖在眼前,将有些耀眼的日头挡在其外,却是挡不住偷溜进来的光。 清晨,请来的御医已经上门。 莫惊春不得不收拾起一把松软骨头,爬起来接待。 席和方的情况算不得好,却也算不得坏。按照御医的意思,席和方还是有很大的可能醒来,只是需要再等些时日,等药剂服完便是。 --